羽玄空的死,触动最大的倒是翼清风!他们彼此虽然并非什么至交好友,但年龄相仿,成长轨迹基本上没有区别,因此相对而言他们彼此之间比其他人更容易相互理解。也为此,虽然因为妻子的关系,翼清风受到了身为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可实际上自己内心中并没有多少怨恨,终究他本身娶妻也只是为了自己作为族长的身份和责任,他自己对于男女之情更是非常淡薄!甚至翼清风也无数次心中想过,若非自己的冷漠,若是自己那些年对妻子多些关切,即便不提彼此能多情深意重,或许妻子也不至于寂寞难耐,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事实上,这么多年来翼清风早已在族中老辈安排下有了诸多妻妾,儿女成群,的确他最疼爱的还是长女翼盈月,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女儿的天赋远非其他可比。直到如今,翼清风心里对羽玄空甚至十分同情。但也因此,他对于自己和其同样的结局心中更加痛苦!可实际上他也明白自己最多也就是比羽玄空多支撑一阵罢了,毕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当自己站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就必须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可如果不能让更多人达成共识,也不会有好结果。因此,当翼清风自认为是客观情况下心中对“神”产生怨怼,族人中其实很多不乏同感。但当他们看到所谓神明向自己招手,却仍旧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可在那些天使族人心中,族长是要和人类联手。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妥协,可相对而言他们仍旧觉得更情愿向上顺服!在他们的意识中,对天神膜拜不仅不丢人,能拥有这样的机会更加是无比幸运。可与凡人平视就等同于在践踏尊严,这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甘愿的。这些事,翼清风很快就想通了,可最后能得到的结果,也只有“人各有志”罢了!这一切说来可悲,但根本上也不过就是现实而已。终究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此刻的易放终究也还只是人罢了。翼清风能看清,羽玄空也能看清,但毕竟不是很多人有他们的程度和实力!对于翼清风最后的心愿,易放也并未拒绝。一方面也是报答,同时那毕竟也是一族人。何况也是自己早就许下的承诺,但他也声明了不会去强求!当易寻和易思思在易放授意下当众称“翼盈月”为“娘”!所有人都惊住了,千羽更是心头如遭雷击!但她无法去非议,甚至没有资格去不高兴!毕竟就算此时此刻扪心自问,自己仍旧不愿意去和“羽翩跹”产生什么关系!在翼清风的见证下,当着目前所有暗天使族人的面,易放和翼盈月简单的举行了成亲仪式。终究此刻也不是大操大办的时候,说到底谁也没那个心情!这场浩劫可不只是天使神族,天海城或者戮天宗,乃是波及了整个天下。相对而言天海城已经非常幸运了,虽然因为毒虫侵入城里造成了数千伤亡。可相比凯旋城等,都是损失过半,连城市都被摧毁了大部分。不久后,百里氏代表商氏暗中向苏氏请求,希望可以得到仙门的庇护,当然他们也情愿付出任何代价。于是戮天剑派与正阳宗各自抽调一部分人手,就此入驻了凯旋主城。同时,九寒宫等当地宗门修士也自然就被毫不留情的赶走了。如此一来,当今天下大局算是彻底明辨了。仙门之间的立场其实早就明确,但凡尘则彻底归为戮天宗。而这种现状,则代表着普天下资源也全部归于戮天宗。对方自然不肯如此轻易善罢甘休,于是,在外的暗天使入驻九寒宫,光天使则进驻剑山。他们之中未必没有想回到族中的,只是此刻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何况,这恰恰是易放最希望看到的局面。由南向北接连发生中小门派被灭的事,而每个被灭的宗门都会留下个血淋淋的“戮”字。即便有人觉得这是有人陷害戮天宗,可始终也没有人会来问他。但敌我双方却都明白,这些门派都是明里暗里投靠了耀天或擎天的……“其实算人心并没有那么困难,唯一的难处就是要能把自己放在低处。肯让自己从根本上处于别人之下,用弱者心态去算计人心,这才是关键!”
易放看向此刻的妻子翼盈月缓缓道:“我只是自觉已非年少,没有了轻狂的资格而已!”
翼盈月微笑点头,轻轻坐在丈夫腿上,双臂环过颈后,深深凝视着他:“我不在乎!对我而言唯一有意义的……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让你留下……?”
易放幽幽叹气,无奈苦笑:“这世上唯一没有资格去反抗规则的,其实就是我!因为我从生下来,就身负着法则本身。如果我不是一个丈夫,父亲,那么今天这一切对我或许也不过只是正常的规则运行而已。天地自然会定期自动清理内部的淤塞,即便是魔族也可以看做只是一种清理手段。我则是被安排监督这一切工作的工头,完工了我自然也就要走的!”
翼盈月伤感笑道:“是啊……!若我不是个妻子,你或许也只不过是个走向了修行巅峰的人而已吧?”
事实上,翼盈月从来都是一副豁达的样子,无论是当年对妹妹,还是对自己,她永远都是看上去充满挑唆,妩媚。可这么多年相处易放岂会还不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掩饰!昔日对妹妹,她因为了解,不愿让妹妹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彼此相处,也能不用担心自己的陪伴会让她难过。而对这个男人,翼盈月更加不希望他因为自己会感到难堪!所有人都以为她没心没肺,但其实她才是那个最有心的人!而当易放如今终于开始仔细去看这个妻子,突然发现其眉眼中和羽翩跹也是有几分相像的。不过气质的确相差很多,她更加妩媚成熟,而羽翩跹则更加轻灵。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若是自己昔日先遇到的是她,结果会否有所不同呢?翼盈月并不是个拿的起放不下的人,若是没有当年,若是妹妹还活着,她自问一定早就远离,默默祝福了。但当妹妹不在了,她只觉无法任由这个男人孤独漂泊,因此就像当年对妹妹一样,用同样的方式去陪伴他。说没有期待那只是自欺欺人,但从心底里她丝毫没奢望过能取代妹妹在他心中的位置!因为,她明白妹妹,以及母亲昔日做出选择时的那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