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归来,易放突然感到浑身一阵虚脱跌坐在地上。世人万千,心思各异!但无论什么事,能始终如一专注其上,无疑最终都会拥有类似“匠心”的纯粹。千机叟太遥远了,但对易放而言那位师叔祖焚愁,老人家的战斗力或许不算世间顶峰。但同为一派太上长老,像九寒宫的司空鸷根本天差地远。易放听人说过其实焚愁很多年前曾经有过一个亲传弟子,但就因为那人始终无法真正专心一意在炼器方面,终于被焚愁一怒之下逐出师门。或许老人未免有些过于执拗,但回想起老人炼器时的专注和气场,让易放至今难忘!也因此若有人说这世上有人相对于成神,更愿意为了一己所好倾尽一切,别人或许不信,但易放却是相信的!一阵感叹,易放缓缓冲着尸骨恭敬三拜,随后以元阳之火将尸体焚化。非是不敬,恰恰易放此生极少如此由衷敬佩过一个人,即便是乃师,樱雪和刀神也并未让他有过如此敬佩的情绪!为此,转世轮回一说且不提,但他从心里觉得此老不该至死还被拘束在这方寸空间,更该去最终再看看这个世界……失神良久,易放心中感慨仍旧难以消弭。许久之后再次环视这房间,清晰可见的朴素。除了那三件没人告诉未必能看出来的宝物,就只有极其普通的丹师,器师最普遍常用之物。犹豫再三,易放并未想再把三宝带走,毕竟自己或许有一定天赋,可其实无论炼丹还是炼器本身都没有绝对的喜好,更谈不到愿意为之钻研一生。与其令至宝蒙尘,倒不如使之留在原地等待真正能将它们作用发挥极致的有缘人。而正在易放准备出门的一刻,忽然身后传来个慈祥的声音:“既不忍至宝蒙尘,何以弃之不顾呐……?”
此情此景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易放不由微微一颤。缓缓转回身,那声音似乎是处在丹炉前蒲团上缓缓浮现出的一个虚影。这一刻感觉倒是不难理解,毕竟千机叟的修为也绝非泛泛,虽然肉身早已消亡,但存世尚有残灵也是正常!当下,易放缓缓走回几步对着虚像轻轻拜下:“晚辈易放,拜见千机叟前辈!”
“你此前对老夫尸骨三拜颇为虔诚,如今见到老夫残灵为何反而没了什么敬意?”
易放缓缓道:“不瞒前辈!先前拜前辈尸首理由有三,其一是对前辈纯粹匠心的敬佩。其二这八荒鼎虽为晚辈偶然所得,但鼎可还,其中所含灵火已然炼化等同于受了前辈恩惠理当拜谢。最后无论什么原因,晚辈既然要焚化前辈尸身,此中难免有些理当敬意!”
千机叟脸上略显疑惑:“若是寻常人,既不以老夫为前人所重,总也会对老夫生平有所感触才对吧?”
“晚辈虽非自傲非凡,但或许也是终究时过境迁,前辈悲天悯人,大公无私固然可感,但恐也并无太多可取之处!”
“哦?愿闻其详!”
易放沉了下,漠然道:“有实力的人悲天悯人,公正无私立身天地间必然可以拯救更多悲苦。但人活着恐怕并不是为了逆来顺受吧?当然,所谓人生意义总是见仁见智,但于晚辈个人,若是苟活一生成日遭人欺压,自己终究只能忍气吞声还不如早早解脱。而前辈的生平,就结果来看,即未能消弭不公,仇恨,且仍旧因轻信累及很多人。晚辈或许不配评价前人所为,但在晚辈看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绝非是为了误人误己。恰恰太多前人已经证明了这人世祸患已难消,我实在不必枉费心思!”
千机叟听得微微蹙眉问:“莫非你欲成神?”
“没兴趣!”
“那邪魔祸世,你可愿为苍生效死?”
“若当真一日这天下将倾,我必将奋死一搏,因为我活在这世上,为了生存不得不为。但我若必死,天下苍生,宇宙万物又有何惜?”
听着他的话,千机叟虚影似乎不禁吞咽了下口水,半晌突的豁然一笑:“也是!这天下至此非你这等决绝万物,可破釜沉舟之人难解困厄。你、我修士所见自非寻常凡人眼前十年,一生百载。不为人主,不做神奴。但年轻人,你天赋超群注定难以平凡度日,可想过自己又将如何度过这一生呢?”
“前辈。今日世界对修士而言远不如昔日友好,未来这世间自然也只会更加污浊不堪。可人是很难会有改变的,我相信这世上无论何时都会有那种悲天悯人,大慈大悲的人,但毫无意义。今时今日可以选择生存算是我的幸运,只要不死我自然逍遥自在,为何非要去为浊浊红尘烦恼?”
一阵长叹,千机叟苦笑摇头:“若生在同时,老夫必以你为毕生挚友,可惜啊……!但既然荒天印都已认你为主,想必终究已是天意注定。这三件至宝其实原本就乃创世神所赠,你既然于丹器也有一定造诣,拿去总比留在此处积灰强得多……”易放也不是矫情的人,看到千机叟的残影已经渐渐消散,暗叹声将三件至宝收起。他暗忖老人所言也没错,这三件至宝放着也是放着,而自己带走即便用不上,兴许日后能遇到合适的主人……返回到最开始碑林处,众人平安让他安心不少。而对于他所言身处没什么,大家也并未怀疑!毕竟自己没能深入,若当真没什么心里还是更容易平衡些。返回的路上看到更多修士尸体,其实这次进入天府秘境的修士 没有人们想象那么多,耀天圣域并未有人前来,而万圣殿是否来人?反正易放没见着。不过估计既然已经派了巫域来当炮灰,人家是否真的亲身前来确实并不重要!索性此番天云派和神剑宗这四十人总算没白来,各种灵药仙草,晶石法宝没少收获。虽然品质不算极高,但回到宗门肯定能给自身增加不少贡献。至于其他门派的修士,绝大多数隔着老远见到这几十人一群就已经先避走了,那些再也出不去的人们,也只不过是人类一次又一次同样悲剧中,根本不值一提的牺牲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