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明西抿抿唇,眸色渐深,陷入回忆之中。“我十岁的时候,爷爷和奶奶结束旅居生活,从国外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做主把我送去美国,但我不想去,半途逃走了,在火车站我遇见了你,那个时候你才四岁,小小的一只——”他说着用手比了个远不足一米的高度。“个子又瘦又小,衣服又脏又破,脸上和手上都是伤,羸弱得完全不像已经四岁的孩子,你哭着告诉我,你被人贩子拐卖到荣城,好不容易才溜出来,你求我收留你,但爷爷请来护送我去美国的保镖突然发现了我,我为了甩掉他们,不得不暂时离开,让你在原地等我,可我再回去找你时,你已经不见了。”
陶小桃怔忪,她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在认识祁尔之前,她在孤儿院屡遭霸凌,不堪忍受之下找机会跑了出去,后来又阴差阳错地被挤上开往荣城的火车,在火车站遇见一个比她高很多的男孩儿。那个男孩儿性格孤僻,甚至有点自闭,不爱搭理她,但对她很好,听见她肚子咕咕叫,还会买面包给她吃。然而,男孩儿暂时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赶来了,不由分说把她接回孤儿院,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跟他道别。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太小了,跟明西在火车站的相遇,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小到如同沙粒,早已沉没到时间长河某个不知名的深处。如果不是明西详细描述那时的情景,她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件事。明西继续道:“因为你跟我说过,你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所以我很担心你再次落入人贩子的手里,这些年一直都在调查当年出入过荣城的人口拐卖团伙。”
陶小桃心头狠狠一颤。明西调查人口拐卖团伙是为了她?那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所以,当初明西在梦中喊的那个人,道歉的那个人通通都是她?“你说你没有被人贩子拐卖过,根据我调查的资料显示,你在被陶家人收养之前,的确一直生活在浔城天使孤儿院,那么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不在原地好好等我?”
明西嗓音渐沉,看着陶小桃的眼神充满探究,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结,今天能有机会解开吗?“我……”陶小桃心里有些难以承受。她要怎样告诉明西,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是因为不想回到孤儿院,才谎称被人贩子拐卖到荣城,但是他却为了她的一个谎言,付出了长达几十年的执念。这个谎言的代价太沉重了。她如今要怎样面对这个傻得让人心疼的男人?“你为什么吞吞吐吐的,你想说什么?”
男人凝视着她的眼,那股直击人心的穿透力,让陶小桃有种谎言即将被拆穿,无所遁形的狼狈感。她很想告诉明西事情的真相,因为自己实在太坏了,不仅欺骗了他,还遗忘了他,让他为了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苦苦挣扎至今。但,她要怎么说得出口,他曾经为了找她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只是一场虚妄。心底的罪恶感让她本能地想要逃避。“你不要再问了!”
猛地挣脱开男人的束缚,陶小桃转身冲出办公室。明西没有去追,只是眸光深沉地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指蠢蠢欲动,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扔在光洁如新的水晶烟灰缸里,看着袅袅的白烟缥缈升腾,脸色一点点地黯下去。“总裁,陶小姐将辰辰带走了。”
罗拉敲响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说道。“知道了。”
等烟灰缸内最后一点火星子彻底熄灭,明西才不紧不慢地移开视线,淡淡地应了一声。顿了片刻后,他转头,面色如幽潭,“罗拉,我记得你以前和陶小桃的关系还不错,是吗?”
“呃——”罗拉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陶小姐为人和善,当年跟所有同事相处得都很好,大家都非常喜欢她。”
明西浅浅地勾起唇角,表情意味不明,“既然这样,那你去找她叙叙旧吧,她之前一直待在英国,多年不见,想必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三天,三天应该够了。”
罗拉暗惊。总裁这话的意思,是要她留住陶小姐三天时间?“好的,总裁。”
虽然有些赶鸭子上架,但她只能尽最大努力完成任务。离开总裁办公室,罗拉陷入苦思冥想之中。她要用什么理由,让陶小桃接下来的三天内不离开荣城,才显得更加自然?“罗秘书。”
连易这时迎面走来,微笑着跟她打招呼。罗拉面色绯红,忙垂下眼睑,紧张到舌头打结,“连、连博士……”连易礼貌地冲她点点头,错身而过,走进总裁办公室。等脚步声远了,罗拉才缓缓抬起头,痴痴地注视着那道清雅俊秀的身影,心中念念不舍。“你在看什么?”
又一个男音在耳边响起,罗拉倏地收回视线,只见齐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慌乱地摇头说:“没看什么!”
齐修蹙眉,锐利的双眸审视女人漂亮的脸蛋,“罗秘书,你好像有心事?”
否则,向来从容优雅的首席总裁秘书罗拉,怎么会容许自己在工作场合有如此失常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