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苏安一的时候安小冉大二,苏安一读研,两人在同一个地方打工,遇见的方式并不浪漫。那时候安小冉每天除了上课就四处打工,最多的时候曾经做过三份工作。苏安一问她为什么那么拼命,安小冉说“我穷啊。”
“哈哈好巧。”
苏安一说。安小冉说“我没爸爸,从小就妈妈一个人带我,很辛苦。”
苏安一说“我家在帝都郊区,穷,也是单亲,母亲做点小生意供我上学。”
……安小冉看着眼前的贵妇,突然笑了一下。原来从开始就充满了谎言。“警察来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在警察之后的整个盘问中,安小冉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始终低着头,不断不断的拨打一个号码。盲音,还是盲音。事到如今,安小冉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巧合或者误会,她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但她就是想最后听听苏安一的回答。安小冉拒不配合的态度惹怒了警方,很快她就被请上警车直接带走了。到了警局,宋女士以自己工作繁忙,还有个重要的会议需要自己主持为由,留下那个叫刘全的男人很快离开了。直到此刻,安小冉才能将前后的事情串联起来。她感叹于他们计划的周密,简直天衣无缝,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如果没有苏安一的证词,她根本就别想翻身……警局里,警察大叔问“为什么要偷东西?”
“我没偷。”
“那别人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不是我偷的。”
“那谁偷的?”
“我没偷。”
“哎吆我这暴脾气。”
原本一个证据确凿,案情清晰的偷窃案,就一个口供,从下午三点多录到晚上十点多,安小冉除了一遍遍确认自己没有偷东西外,什么都不肯说。警察大叔熬了半夜,终于暴走了。“过去,在那墙角给我蹲着,蹲好了,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找我。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夜越来越深,忙碌的警局里终于安静下来,除了几个值班警察轻微的谈话声外,只有穿堂而过的风。安小冉身上依旧穿着薄薄的工服,缩着肩膀,蹲在审讯室的墙角里。被她以为是精品屋里几十块钱买来的手链,据说是pomellato的18年新款,上面闪闪发亮的是褐钻和蓝宝石,市价12W多。如果按照这个价值量刑的话,大概要判10年以上。十年的牢狱之灾,妈妈怎么办?听说那个男人回来了,又去骚扰过妈妈好多次……安小冉揉着双腿从地上站起来,走向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的警察大叔,她想再试一次,为了妈妈她也应该再是一次不是吗?“对不起,请问能不能用一下您的电话?那手链真不是我偷的,是情人节前别人送我的,我打个电话请他过来说明情况行吗?”
警察大叔上下打量着她,终于将电话机推到了安小冉的眼前。那串熟悉的号码,安小冉不记得自己拨过多少回,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自尊好像随着拨号的动作被人踩在了脚下。“嘟——嘟——”电话那头不在是令人绝望的盲音,却让安小冉在微微安心的同时有些害怕。“hello?”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女人略带慵懒的声音。安小冉刚刚鼓足的勇气就像是被针捅破的气球一样,迅速消失。“谁啊?”
是苏安一有些迷糊的声音。“不知道,神经兮兮的不说话。”
女人说。安小冉抿着唇,双手紧紧握着电话,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似的。“你好,我找苏安一。”
在警察大叔目光的催促下苏安一说,她觉得自己嗓子里似乎塞了一团棉花,每个字都似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找你的——哎呀你别对我毛手毛脚的……”电话那头是女人妩媚的笑声。“哪位?”
苏安一貌似心情也很好,声音里都藏着笑,问。听到他的声音,安小冉只觉得心脏疼的都要抽起来,她握着电话,深吸口气,说“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气息明显一滞。“我找你有点事,今天……”安小冉努力让自己平静,不要带任何情绪的跟对方说话,她努力的组织着语言,想要用最简短的语言来说明自己的事情。可是,她刚开口,就听那边的苏安一突然拔高了声音,冲着电话喊“喂,谁啊,说话啊,打通电话不吭声什么毛病。”
然后电话那端就“嘟嘟嘟……”传来被人挂断的声音。安小冉有些不可置信的眨眨眼,按了重拨。那端有女人机械的声音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安小冉握着电话,垂着头,倔强的一遍又一遍的按着回拨,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终于,安小冉在警察大叔有些同情的目光下吧嗒一声挂上电话。她慢慢蹲下身来,将整个脸孔埋在膝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