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甄道一。甄道一年龄不过四五十岁,但于太学府中担任了十多年的学正,于算术上也有不小的建树,他的出现顿时让学堂中的学子们偃旗息鼓。而后甄学正看了江寒一眼,冷声道:“国公之子还真是好大的本事,一大早就堵在学堂门口喧哗闹事,还有没有把太学府放在眼里?”
江寒皱了皱眉,这姓甄的显然是偏袒了柳如玉。“甄学正言重了,学生不过和柳如玉争辩两句罢了。”
甄学正严肃道:“这里是争辩的地方吗?好了,都回去上课!”
柳如玉悻悻然地回到学堂。江寒也走进学堂,由于他未曾来过,直接便随便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心里却嘀咕着。上次那首诗把姓甄的讽刺个彻底,这次他来上课,还不是铆足了劲给我穿小鞋?甄学正走到上方的讲台,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扫视下方学子,落在江寒身上时,微不可觉的哼了一声。“上课之前,我要说两句话。这里是太学府,修行儒道的圣地。而非某些勋爵子弟耍蛮卖横的地方!学堂清净,容不得一丝污秽,若是有人仗着身份在这里耍威风,休怪老夫把他逐出去!”
甄学正一番话声色俱厉。学子们明显感觉得到他在针对江寒。柳如玉心中暗喜,被甄学正厌恶,我看你还怎么待下去!江寒眉头一挑,你直接把我身份证号码报出来得了!这个老东西,刚才的偏袒也就算了,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月上七天课,还不能熬过去吗?江寒叹了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心。甄学正见他老老实实的上课,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多说,将书本敞开,开始上课:“今日我们讲一讲诗。诗者,诉心志,颂千古……”随着甄学正开口,学堂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课。“诗分五境,出县,绕府,闻州,镇国和传天下。”
“出县之诗可扬名一县,绕府之诗可贯府城……镇国之诗,能镇一国之气运。”
“作诗时,需调运体中才气,注入笔中,讲究行云流水,笔随心至……切不可好高骛远,空幻想。”
江寒听得有些无聊,这些他从书上都读到过,当即翻着手中一本《大乾史》,恶补原主空白的知识。大乾又叫暴乾,暴乾国运三十七年,拢共五位皇帝,平均下来一位皇帝不过在位七年。直到末代皇帝乾炀帝,滥用民力、穷奢极欲,天下民不聊生,才引来了大夏灭乾,随后建国。“这段历史和隋朝有些相似,但细节上却有许多不同,果然是平行世界……”江寒心中暗道,不过奇怪的是,国公府中却没有大夏的历史书,似乎夏启帝尚未让史官编纂大夏开国历史。就在他沉浸在阅读《大乾史》的时候,甄学正在讲课过程中看了江寒一眼,发现他不仅没有在听,反而在翻别的书,不禁心中暗怒:好个竖子!竟敢如此不尊重老夫!若不将他逐出学堂,真叫一颗老鼠屎脏了一锅好粥!有学子发现了问题,朝江寒看去。柳如玉心里暗暗冷笑,大为幸灾乐祸,这个纨绔终究只是纨绔,惹得甄学正厌恶,相信很快就会被其逐出太学府了!江寒读完《大乾史》,闭上眼睛慢慢消化脑海里的知识,如果说大乾是平行世界的隋朝,那大夏不就是平行世界的唐朝……不,看夏启帝那个小心眼的样子,就绝不会是千古一帝李世民。就在这时,甄学正朝众人扫了一眼,沉声道:“虽然京都最近有诗篇流行一时,但你们切切不可学习!这些诗在你们看来兴许很好,在老夫眼里,却是狗屁不通!”
江寒抬起了头,皱了皱眉头,虽然没有点名,但他感觉这姓甄的就是在说自己。有一学子道:“不知夫子说的可是‘云想衣裳花想容’?夫子可否言其好坏,好让我们知道。”
当日江寒在紫极殿中作诗,“云想衣裳花想容”便传了开来,只是无人知道其诗名,于是便以第一句称之。甄学正道:“你们断断不可学这种诗!此诗遣词造句皆是充斥着拍马溜须、阿谀奉承之腔调,简直令老夫作呕!”
有学子又问:“那‘大鹏一日同风起’呢?”
“哼,那一首更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读书人最要紧的是秉持一腔正气,书为国为民之诗!这种好高骛远,拍马溜须的诗竟然被人吟唱,简直是我大夏诗坛之耻!”
甄学正道。江寒气笑了。这是在骂诗吗?这是在骂自己啊!自己一忍再忍,这个老家伙直接骑脸输出,真是蹬鼻子上脸!“哈哈!”
“甄学正说得对,读书人最要紧的是秉持一腔正气,可惜现在的某些人虽为儒生,却早就失去了一腔正气,不仅不分是非,更是不识好坏,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为人师表,衣冠禽兽。”
江寒声音响起,充满了嘲讽。这番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好个江寒,竟敢讽刺甄道一?甄学正更是脸色铁青,这竖子竟敢拐弯抹角骂他衣冠禽兽。甄道一怒极,喝道:“竖子尔敢!汝等竖子,拍马奉承,投机取巧,丝毫没有儒家风骨,根本不配踏进太学府!老夫给你机会,你不知珍惜,还敢与老夫顶嘴!”
此话一出,课堂中静肃一片,不少学子朝江寒抛去幸灾乐祸的目光。这江寒,真是活该!惹怒了甄学正,这次势必要被甄学正逐出太学府。江寒也站起来,喝道:“姓甄的,你三番两次针对老子,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宋国公府串通一气吗?身为老师,却第一个带头排斥学生,身为老师,却无所不用其极诋毁学生的诗作,不公不平,不正不明,你这种人也配为师?”
甄道一怒极反笑,拍着桌子:“好,好,好!好个竖子,如今竟敢辱骂老师,今天我要将你逐出太学府!”
有学子叫道:“江寒,滚出太学府!”
“你根本不配在此!滚出去!”
“滚!太学府不欢迎你!”
江寒环顾四周,冷笑道:“我本以为太学府正直清流,是读书人的圣地。却没想到一个个只知道互相倾轧,互相迫害,心中偏见大如山!只因我是卫国公的庶子,便百般刁难!好个太学府,看来也不过是藏污纳垢之地!老子不待也罢!”
说罢,他用力一脚,将身前的桌子踢倒。“竖子尔敢!”
甄学正怒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