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顾笙想上前打个招呼,听得林洛予在讲电话。林洛予背对着他,拿着电话,声音很轻,也很冷,“我就这么多钱了,再多的话一分都拿不出来了。”
沉默片刻。林洛予咬了咬牙,“那真他吗是我全部的钱了!那还是我爸用命换来的钱!我都给你们!”
他握着电话,胸腔的愤恨倾泻而出,“对,我要他们死!他们全部都得死!”
“哥,你在这里啊——”见林浅予跑过来,林洛予慌张挂掉了电话,“在病房太闷了,就出来透一会儿气。”
林浅予推上轮椅,边走边问,“嗯,刚刚是在跟谁打电话吗?”
“没有。”
林洛予平静回答,“现在林家这么落魄,四面八方的关系早断的干净了。”
林洛予叹了口气,“浅予,有句话真是说的没错,人只有在落魄时才知道谁的手最暖。浅予,柏西来那小子其实对你挺不错的。”
“哥,你就别说笑了,他对我好是他的事,我又不喜欢他。”
“浅予?”
“怎么了?”
林浅予疑惑。林洛予低下头去,“……你和柏西来其实……”“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林浅予极力表现的轻松,“我之前看上他,完全就是因为嫉妒曾黎,想从她身边抢过来而已,可没想到,曾黎并不喜欢柏西来,那我继续抢也没什么意思啊。”
林洛予一愣,喉头哽住。顾笙回到车上,回想着林洛予刚刚的那个电话……他是打给谁?又是要谁死?……意识是被一个电话叫醒的。曾黎疲惫的睁开眼睛,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顾笙的电话。她接起来,“顾笙?”
“在哪?”
顾笙径直问。曾黎看了看四周,疑惑顾笙为什么这么问,又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顾笙地点。“介意我来接你吗?”
顾笙又问。看见门“吱呀”一声开了。陆言薄拿着退烧贴走进来,“醒了。”
曾黎顿了顿神,“湖山公寓,我发定位给你。”
“谁的电话?”
陆言薄走进,把退烧贴贴在曾黎的额头上,“你在发烧。”
“我没事。”
曾黎说着就伸手要去扯掉退烧贴,被陆言薄捉住手腕。他拧眉,“别闹脾气。”
沉默片刻。曾黎说,“陆言薄,差不多行了,到此为止吧我们。”
陆言薄心下一紧,“什么意思?”
曾黎下床,脚一时没有探到拖鞋,干脆赤脚站起来往门外走。“喂……你……”陆言薄把曾黎拉过来,让她站在自己的脚背上,语气隐忍,“地上凉,你本就在发烧!”
曾黎坚持要走,陆言薄不放手。曾黎眼眸一紧,双脚找准一个稳定的位置,出手捉住陆言薄的手腕,一个背身,将他的手腕背在肩头,弯腰,使劲!动作一气呵成。陆言薄显然没有料到,身体被曾黎拉过去。只是下一秒。陆言薄认清状况,手腕发力,与曾黎的力气对等,与她僵持住。随后,趁曾黎不注意的时候,出腿一勾,打乱她的重心。于是——曾黎重重的跌在了床上,摔的晕头转向的。她扶了扶脑袋,别过脸去。陆言薄轻哼一声,“你的招式都是我教的,你要阴我?”
曾黎憋了半天,“拖鞋。”
陆言薄抓起拖鞋给曾黎穿上。她道了一声谢,“我回去了。”
“留下。”
陆言薄拉住她。“不了。”
曾黎摇头,“陆言薄,以后别来找我了,就当没有我这个人。”
陆言薄心急,“我妈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曾黎拂开陆言薄的手,“不关赵总的事。”
末了,她笑笑,“顾笙在来接我的路上了,我想他应该快到了。”
陆言薄僵住。曾黎点开门锁的系统,把原有的指纹都清除,“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指纹是哪个,就全部清除了,你等下记得录一个哈,省的自己被关在门外了。”
顾笙来电话说他已经到楼下了。曾黎扬了扬手机,“顾笙到了,我走了。”
“曾黎!”
陆言薄三两步追上她,将她抵在走廊处,祈求,“别走……”“别这样。”
曾黎别过头,“我不喜欢临走时的矫情。”
陆言薄握着曾黎的手,语无伦次的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误会了你,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别走……”曾黎安慰似的拍了拍陆言薄的肩膀,“以前的事情,我不怪你。”
陆言薄红着眼睛质问,“为什么不肯跟我在一起,为什么!”
曾黎抿了抿唇,“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还是去车上等你吧。”
顾笙顿在不远处,尴尬,“我就是看你怎么还不下来,担心你,就上来看看,不着急,你们慢慢聊,我去车上等你。”
“不用。”
曾黎从陆言薄的臂膀中钻出来,走到顾笙身边,看向陆言薄,“我有喜欢的人了。”
陆言薄一拳砸在墙壁上。疼痛不自知。…………车上。曾黎还没组织好语言道歉,顾笙倒半开玩笑似的说了,“敢情叫我来,是拿我当挡箭牌了呢。”
曾黎讪笑,“抱歉。”
顾笙倒也没生气,笑笑说,“不过,这个谎言有点拙劣啊。”
这个……确实拙劣。“时间紧急,只能想到这么拙劣的。”
曾黎也跟着笑,“这不是没时间让我想到更好的嘛。”
笑过之后,气氛就轻松了许多。二人也很默契的没再提起这件事情。“对了,我今天碰巧看到了林洛予。”
顾笙想到林洛予说的那些话,后背不觉一凉,“他好像在跟谁打电话,说到什么‘要他们死’,‘全都要死’的字眼。”
闻言。曾黎的后背也不禁一凉。她拂了拂胸口,“林洛予……真的这么说?”
“是的,林浅予来了之后,他就把电话挂了。他不想让林浅予知道,又急于撮合林浅予和柏西来,我推测……林洛予大概真的在盘算着什么。”
沉默片刻。顾笙又说,“曾黎,当心点。”
…………第二天。律师事务所。陆言薄直冲办公室而去,前台尴尬的跟着,“修言律师,我实在是拦不住这位先生……”律修言微微一笑,“没事,倒杯茶来。”
陆言薄开门见山,“你的事情我答应。”
律修言伸手示意,笑道,“坐。”
“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会帮你找到。”
陆言薄的语气软下来,“我的记忆……”“找到那个人,我会履行我的承诺。”
律修言的语气也软下来,把他的身份证递过去,“律姓不是我的本姓,我本姓徐。”
“……徐修言?”
律修言起身,郑重的伸手,“找到我妹妹,请陆总务必上心!”
陆言薄抿唇,伸手与律修言握手,达成共识。依着律修言鲜少的描述。他的妹妹叫徐修雯,三岁时被拐走,至今不知所踪。他曾经听闻徐修雯被拐到铜县,不过他去寻找却没有找到。母亲因为没看住妹妹而自责,积郁成疾,早早的就去了。父亲精神因此受了二次打击,整个人开始变得恍恍惚惚。律修言无奈一笑,“这也是我修了心理学的原因。”
可如此找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陆言薄走到门口,又站定,“修言律师。”
“叫我律修言就行了。”
律修言抬眸。“我工地上最近出了事,可能是被人故意动了脚手架,工人才会摔伤,我想麻烦你帮我暗中跟进一下。”
律修言疑惑,“陆总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叫我?”
陆言薄也不藏着掖着,“就是想找一个信得过的外人,我觉得你很可靠。”
…………某酒店。虞凡凡推门进去,“爸妈,我来了。”
“是凡凡来了吗!”
虞母惊喜的跑出来,“老虞,真的是凡凡来了,你快出来呀。”
虞母嘘寒问暖,问东问西。虞父哼了一声,“这一个月来,她是头一次来,我看不出来她好在哪里。”
“老虞,你胡说什么呢!”
虞母呸了一声,“凡凡要是不孝顺,会给我们住这么好的酒店吗,这可比乡下的土屋子好多了!”
虞母又问,“我的乖外孙呢,没来吗?”
虞凡凡厌厌的推掉虞母的手,“你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每个月有给你们打钱吗?钱不够的话问我要就行了啊。”
“黎黎说你生了孩子了,我和你爸就想过来看看外孙……”“曾黎,曾黎,又是曾黎!”
虞凡凡隐忍着,“你们就只知道曾黎!每月打给你们生活费是曾黎吗!是我!”
“凡凡,你误会我们了……”虞母解释。虞凡凡从包中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有现金和一张卡,明天你们回去吧,钱不够就问我要。”
一旁的虞父开口了。他脸色铁青,“是觉得我们丢了你陆太太的脸吗?你结婚的时候说我们死了,所以我们应该一直死下去,对吧。”
“……对。”
虞凡凡生气了,咬牙道,“你们就不应该到这里来!”
虞母使劲打了虞父几下,埋怨,“你不会说话就闭嘴,看把我们凡凡气的,凡凡别气,你让我们看一下乖外孙,我们就回去,好吗?”
虞凡凡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我去把言琛抱来,你们看完就回去,还有去铜县的班车。”
真的就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虞凡凡吩咐司机,“送他们去车站。”
…………自助买票机前。陆言薄排队买铜县的车票,前面的两个老人排错了队伍,颤颤巍巍的不知道怎么买。他说,“老人家,身份证给我,我帮你们买。”
虞母开心,“好好好,多谢小伙子了。”
陆言薄扫过身份证,双眸一紧,“你们是铜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