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予躺在沙发上,曾黎进去后,她坐了起来。她的脸色很差,头发散着,大抵是遭受了恐惧,手腕上明显有禁锢的伤痕,衣服已经换过一件,此刻的她,像是一个瓷娃娃,易碎。没事吧。曾黎本来想问的,不过想想还是憋了回去,“柏西来走了?”
“走了。”
林浅予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她说,“曾黎。”
“怎么?”
曾黎抬头。“曾黎。”
听得林浅予又说,“你狠心吗?”
曾黎狐疑。“我缺钱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告诉柏西来。”
林浅予轻吐了一口气,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好吧?”
曾黎没有回答。不过不等曾黎回答,林浅予又问,“曾黎,你狠心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浅予轻笑了一声,“曾黎,我哥的腿是接上了,但是后续还需要一大笔医药费,如果没有这笔医药费,我哥能不能走路很难说,曾黎,真的不帮帮他吗?”
哦。曾黎懂了,刚刚林浅予那失望的表情,是为这般。她笑笑,“我与他非亲非故,我手头也不是很宽裕,抱歉,我帮不了。”
“呵。”
林浅予低低的笑了一声,“曾黎,你看,其实你也挺狠心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本以为,我哥出了事,你和他毕竟有过那么一段感情,要知道,学生时代的感情是最纯粹的,我以为,你多少都会帮他一点。”
曾黎心下一颤。她不帮林洛予,倒是她错了。当初林洛予把她弄到,千方百计要挟她的时候,她的苦楚,何曾向谁说过?何曾埋怨过谁?“我不帮。”
曾黎释怀的笑笑。说着,她起身,“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哥的事情,与我无关。”
“曾黎!”
林浅予嘶声喊道。曾黎站住脚步。身后传来一丝绝望,“曾黎……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求求你,救救林家吧……”“浅予,你真的求错人了。”
说完,曾黎推门走了出去。陆言薄就倚在门口等她,见到她,眼神一软。看着他的眼眸一软,曾黎整个人也都软了下去。……恒通货运。泥大头找不到小洲已经一个礼拜了,他正气的在办公室里头砸东西。一个小弟胆怯的推门进来,“老……老板,有个女人来找你,说叫虞凡凡。”
什么?!泥大头双眸一瞪,“叫她进来!”
虞凡凡挎着包,走进来,“倪老板。”
“陆太太!”
泥大头呵呵笑,“您怎么来了呀。”
“我来送你一个人呀。”
虞凡凡欣赏着手上的戒指笑笑说。泥大头吃惊,“送我人?难道是小洲啊?”
“对呀,想要吗?”
泥大头看了虞凡凡许久,她的脸上带着笑意,也猜不透她此次来的目的。他咳了一声,“送人有什么用处?陆太太,您还是直接送我钱好了。我这少了两辆货车,着实是影响到了工作进程啊。”
虞凡凡并不跟泥大头废话,递过去一张纸条,丝毫不提钱的事,“人在这个地方,倪老板,若我是你,我气的都要杀人了,真的,再说了,这荒郊野地的,死了个人,谁知道呀,对吧?”
看着虞凡凡的背影,泥大头恨恨的啐了一口。呸。他要人有个屁用,杀了人自己还得坐牢!她虞凡凡还想蒙他?做梦!他可没那么傻!泥大头眯着眼睛看了纸条儿一会儿,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喂,是不是曾黎啊。”
……曾黎在接到这个陌生电话的时候,明显迟疑,“你是?”
“我知道小洲在哪,据说被打的很可怜啊,虞凡凡是不是要故意打死他啊,看来小洲手上肯定有威胁虞凡凡的东西啊!”
电话那头的泥大头使劲往大了说,“哎呀,小洲肯定要死了,啧啧,可惜啊。”
曾黎一愣,随即笑了,“倪老板?”
“我靠,你怎么知道……”泥大头又突然装傻起来,“啊,什么?倪老板是谁?”
“倪老板,您说小洲在哪?”
“咳,打一百万过来啊。”
泥大头脸不红心不跳,“且那小子偷卖了我两辆车,一百万买他一条命,可一点都不贵。”
曾黎心下嗤笑。从泥大头提到钱开始,她就知道,主导权在她手上了。曾黎笑笑,“一百万,小洲的命还真的不值这个价。”
“你!”
泥大头语塞。曾黎悠然的倚在沙发上,说,“别激动,小洲是不是被虞凡凡打了?”
“对!你给我打钱!我就告诉你地址!”
陆言薄端了一杯牛奶出来,见曾黎正在讲电话,于是脚步慢了些,又把杯子递到她的唇边,柔声说,“喝一口。”
人在接电话的时候,别人说什么,她就会下意识的照做。于是,曾黎鬼使神差的喝了一口,陆言薄甚是满意。曾黎瞪了陆言薄一眼,不过还是沉着声音对电话里说,“我知道了,你和虞凡凡一起把小洲绑架了,然后毒打他,并且还要打死他,甚至拿他的命来要挟。”
泥大头被曾黎说的一愣一愣的,“我靠,我和虞凡凡不是一伙的!人他吗是虞凡凡抓的,管我屁事啊!”
曾黎继续说,“我马上报警,您别急。”
“我靠靠靠靠!”
泥大头连声爆了粗口。报警,他是怕的,要不知道他之前可把小洲打的不成人样啊,他也怕担责任。泥大头服软,“得了,曾黎姑奶奶,我怕了您了!地址我给您,您可别报警,行不!”
挂掉电话。曾黎忍不住哈哈大笑。陆言薄疑惑,“什么事这么好笑。”
说着,又把牛奶递过去,曾黎却翻了个白眼,躲开了。“唉,喝牛奶!”
他批评。“不喝,去找小洲。”
曾黎把陆言薄拉走。见他站着不动,她无奈,仰头把牛奶喝了,“这样行了不。”
…………恒通货运。两小弟站在门口战战兢兢。“老板的火气……怎么好像又大了点儿?”
“那什么陆太太来过之后,老板就生气了!”
偷鸡不成还特么蚀了把米?!这么轻松就被曾黎搬回了主导权?!里头的泥大头气的只想砸、砸、砸!继续砸!继续砸!…………郊区的一处屋子内。小洲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双手双脚分别被插了四根长铁钉,还是贯穿的那种,丝毫不能挪动半分。曾黎心惊。陆言薄及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她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移开他的手,“好了,适应了。”
小洲见到二人,没有多余的力气做表情,气若游丝。曾黎上前,“小洲,为什么骗我?那U盘里什么都没有!那U盘里的东西呢!”
小洲歪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内裤?”
曾黎哑然。小洲吃力的点点头。曾黎尴尬,看向一旁的陆言薄。陆言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情愿。曾黎拧眉,“嗯?”
“……”陆言薄妥协。呃。真是一个不好的记忆啊……陆言薄甩了甩手,把U盘递到曾黎面前。曾黎接过去,冷面问,“这次,还骗我吗?”
小洲吃力的摇摇头,“这次……是真的。”
“在医院的时候,为什么骗我?”
“虞凡凡联系我了,同意给我还债,并且给我……钱……咳咳,我本来就不想多事……我本就是为了活命……”小洲吃力的解释着,“我也不想惹出其他麻烦……可是……可是虞凡凡她骗了我!”
说到这里。小洲阴冷的笑笑,“她……想我死,那我……也要拉她下水!”
曾黎收好U盘,“送他去医院吧。”
陆言薄点头,把小洲从地上扶起来。移动扯到他的伤口,他疼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小洲呻吟了一阵,又绝望的说,“不用了,我活不了了……咳,刚刚想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咳咳……”鲜血从小洲的嘴里渗透出来。一截木棍,被鲜血染红,一头已经没入了他的腹部。地上的血,不是四肢,而是他的腹部流出来的!可小洲的眼神却是这般凶狠,死不瞑目,“曾黎,曾黎……一定要揭发虞凡凡的罪行!是她!买凶杀了魏佳杰!是他——”小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曾黎脸色白了白。陆言薄拧眉,把曾黎拉出了小木屋,轻抚着她的后背。……原本陆言薄不放心,要带曾黎去湖山公寓,不过曾黎坚持,他也只好作罢。陆言薄扣着她的手腕,“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曾黎白着一张脸,“知道。”
她冲进卧室,把U盘插入了电脑——不是空的,有资料!…………陆言薄折身去了水果店。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的思绪必然不会安定,他挑了一些安神的水果,刚走出水果店,听得背后有个女声叫他。他一愣,以为是白溪安,脚下的步子不觉加快。不过,那个女人却小跑着追上了他。女人顺着气,不过脸上的笑容未散,“陆总,跑这么快做什么,是不想见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