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没想到，秦素柔在陈婆的手下过的竟然这么苦。秦素柔今天要是在自家院子里洗衣服，根本不会掉到河里。要知道，不是他今天赶过去的快，她说不定已经死了！他以为秦素柔说出这些话后，陈婆会动容，没想到陈婆的脸上根本找不出一丝能称之为慈悲的正面性表情。“那你就去死吧！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要你有啥用！”
秦素柔再也撑不住。刚被死亡的巨大威胁席卷过，就又受到了打击。一个没站稳，踉跄两步，幸好李军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李军质问：“陈婆，你说的是人话吗？素柔姐今天差点儿死了！”
“她克死了东子，凭啥我不能骂她？我儿子在肯定不会让我受苦，都是她害的，我当初就不该同意她进门！秦素柔你要死死远点儿去！别脏了我的眼！”
李军怒喝：“够了！你凭什么这么对素柔姐，不就是看她好欺负？陈婆，你该庆幸你碰到的都是心善的人，不然，你早就在村里待不下去了！”
本来素柔姐的身体就不好，陈婆还这么说话，岂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他真担心，万一素柔姐想不开怎么办。“就凭你啊，李军，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看吴麻子说的也没错，你就是个祸害！秦素柔，我也不稀罕！”
陈婆子的话语锋利如刀，秦素柔主动站直身体。以后大军还要生活，她不能总拖累他。她是个寡妇，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大军不行。“娘，你总说我克了东子，可公爹是在你进门没多久的时候，人就没了，大军说的没错，东子也是因为你贪得无厌才死的！要这么说，你是不是也是个扫把星？”
“秦素柔，死了爹娘的小娼妇啊，这么欺负我！”
陈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她以为秦素柔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好言好语的把她劝起来，百依百顺！可秦素柔的态度和往日却截然不同！“今天，我欺负的就是你！”
“娘，我自认和大军问心无愧，你要是再散播谣言，就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一分钱！”
关乎钱，陈婆子声音尖利：“凭啥！”
“凭钱都是我挣来的！”
秦素柔越说越有底气，双眼原来越明亮。她道：“我没给人看热闹的习惯，您要是还想把自己当猴耍，那您就在外面待着吧，晚上我会锁门。大军，来帮我开一下浴室门的锁。”
陈婆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直反复道：“贱货！贱人！”
“每个月生活费五百块钱，您骂一句，我扣一百，这个月您还剩三百。”
秦素柔挺直脊背，从陈婆手里把鱼拿了过来，直接走回了家，李军紧跟在她身后。陈婆子坐在地上，呆若木鸡。李军啧啧称赞。“素柔姐，霸气！”
家里的钱都是秦素柔在挣，陈婆拿着所有的钱，作威作福。但实际上，陈婆的嚣张根本就是纸老虎，只要秦素柔的心态有所转变，情况就会截然不同。现在，素柔姐立起来了，他也就能放心了。秦素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人在阎王殿门口走了一遭，再怎么也能看明白一些事儿。我去取工具，大军，你帮我把锁直接砸开，你会不会补门？”
“小菜一碟。”
气氛愉悦，秦素柔去拿了工具箱递给李军，她就先去做鱼了。至于李军，不止是锁和门，看到哪里有问题，他也都顺便修了修。陈婆恹恹走进门时，李军正在磨刀。她刚张开口。李军调侃道：“陈婆，零花钱还够吗？”
看到陈婆的脸色，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有猪肝色的脸色。陈婆张了好几次口，换了好几句话，都没敢说出来，最后，才硬生生的憋出来一句话。她小声骂道：“秦素柔都被你教坏了！李军你个坏种！”
这副模样，属实可笑。滋啦——李军不紧不慢的开始磨着刀，声音传到陈婆的耳中，听得她心里毛毛的。“素柔姐就说了你几句，你就不高兴了，那你之前做的呢？”
“婆婆骂儿媳妇，那是理所应当的！你个穷鬼，懂啥！这么大了还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工作——”滋啦——李军停顿一下，道：“不好意思，陈婆，从今天开始，卫生所就归我管了，以后咱们村治病都得来找我，包括你。我记得，你好像有风湿关节炎吧？吴麻子走了，以后给你治病的就是我了。”
咋可能！卫生所多挣钱，吴麻子那可富得流油！而且，她的腿不好，每个礼拜都得去卫生所两三次找吴麻子看腿，以后李军在卫生所，那意思就是，她只能找李军看腿？他啥时候这么厉害了！这村里，她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医生啊！以前吴麻子可是被她巴结着的！陈婆干巴巴的笑着，脸像个瘪了的柿子。“看你这孩子，你咋不早说？”
李军：“我故意的。”
陈婆脸上的笑一僵。小王八蛋。总之，等秦素柔端着鱼汤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以下对话。陈婆：“大军，你磨刀的手艺真好。”
李军：“还行，没您砸门的手艺好。”
陈婆：“……”李军：“婆婆你真的才七十吗，看着像一百多的。”
陈婆：“真会说话，你是在说我以后肯定能活到一百岁吧。”
李军：“不，我是在说您老。”
陈婆：“大军你真实诚，女娃就喜欢你这样的。”
李军每一句都在怼陈婆，可陈婆就是端一杯糖水，殷勤的问李军喝不喝水，连称呼都变成了“大军”。她就是进了趟厨房，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秦素柔出来的时候，正好刀也磨好了，李军放下刀洗了个手。“大军，我从你药篓里多拿了两条鱼一起炖了，我炖汤的手艺还过得去，待会儿和大山叔，凤英婶儿多喝点。”
陈婆也急忙道：“我那还有我侄子送的水果，一起带回去。”
不等李军推拒，陈婆就去取了。看的秦素柔目瞪口呆。“我娘没事儿吧？”
李军笑了笑：“陈婆应该是觉得我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