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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何谓守陵人(1 / 1)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整个后山在夜幕的照耀下,透露着一丝阴冷,大概是常年累月没有人迹的走动,所以后山的路,格外的难走,到处都是荆棘密布,稍不留神,就会被树枝刮伤扎伤。曹掌柜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拿着鹿皮地图,指引着方向,后面的鬼子成一个纵列,隔两人举着一个火把,有序的前进着,在军官的指示下,每隔上一段距离,鬼子都会沿途在树上,石头上,刻下一些记号。“这哪有路啊,完全是拿哥哥的血肉之躯,给你们趟一条路出来啊,不对啊,凭啥俺走前面?”

张三好嘴上抱怨道,手里一把开山斧,不断的劈砍着,挡在前面的树枝树干,身上的衣服裤子,被划破了很多口子,有的地方还渗着血迹,模样着实有些凄惨。虽然有着张三好在前面开路,可后面两人也不怎么好过,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被划破的痕迹,哎呀一声,王海洋被横支出来的树枝,在腿上划开了一道血口,疼的没忍住大叫了一声。身后的杨兆天,猛然踢折了支出来的树枝,俯下身子,查看了一下,见伤口不深才放心道:“没事,口子不深,等一会上前面,吐两口吐沫就行了。”

(口水唾液有一定的杀菌消炎作用,所以在过去很多时候,都会用来处理一些小的伤口,尤其是对蚊虫叮咬更是效果满满,现在的老人也都在用。)“呵tui!”

张三好闻言马上做了个提痰的动作,作势就要往王海洋的腿上吐去。“滚犊子,你埋不埋汰?”

王海洋下意识的赶紧捂住了腿上的伤口。张三好嘴里的痰,生生的被咽了下去,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嘟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枉费了你哥哥俺的一片好心啊。”

杨兆天被二人的举动,无意识的逗笑了一下,王海洋见他一路上,紧绷的神情此刻放松了下来,也是出言安慰道:“放心吧天,咱们先给奶奶报仇,然后一起去镇子找小红,奶奶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她没事的。”

杨兆天点了点头,没有答话,但是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不少,似乎他心里也是这么决定的。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三个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张三好见气氛缓和了不少,连忙附和道:“对干死这帮日本鬼子,替奶奶报仇,还特么敢抢俺小媳妇,真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噤声的手势给打断了,杨兆天神色紧张的盯着前面,突然看见一个银色的光点,朝他们飞了过来,他大叫道:“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多年的默契让三个人一瞬间,就伏下了身子,张三好更是狗吃屎般的,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只见这时,一把飞刀直直的插进了,他们身后的树干上。杨兆天的反应最快,拔箭拉弓,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朝着飞刀射来的方向,把弓箭射了出去,随即就搭上了第二支箭,拉满了弓,瞄准着那个方向,张三好反应过来,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提着板斧,冲了过去,所过之处传来一阵,咔咔咔~树枝被折断的声音,王海洋也是手持钢刀,快步的跟了上去。杨兆天拉着满弓的箭,一直跟在二人后面掩护着,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可当他追上二人之后,却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弄的不知所措,只能用弓箭瞄着当场,除了张王之外的第三个黑衣男子。张三好在离黑衣男子一米左右的距离,单手高高的举着板斧,作势就要砍下去一般,只要砍下去,这个距离一定会砍中黑衣男子,诡异的就是斧子并没有落下,而是停滞在了半空,黑衣男子也并没有动,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几个人对峙的场面,在月光的照耀下,空气彷佛都是静止的。“你就是我爷爷说的那个小杜吧?”

王海洋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手里的钢刀却没有放下,一直保持着警惕。黑衣男子将目光移向了王海洋,点头道:“你们就是村里人说的三小吧?”

这一句默认的话,让现场几个人的紧绷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张三好第一个将板斧别进了腰,有些尴尬的说道:“俺就说瞅你眼熟,刚才没好意思下手,你也不早点知会一下,这要是伤到你可咋整。”

这话说的明显是有些心虚,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举起板斧准备下手那一瞬间,真是被这黑衣人的一个眼神,生生的给吓住了,是吓的一动不敢动。黑衣人并没有接话,转过身眺望着远处几个晃动的火点,随着他的目光,几个人才注意到前面,有六七处移动的火光,时不时还有人影在火光中浮现。“前面就是在庭院,杀人的鬼子吧,我爷让我们进山找你,说鬼子已经拿到了后山图,一定要不惜一切的阻止他们。”

王海洋把爷爷的话,一字一句的重复着。黑衣人听完身体明显一震,心里嘀咕着,难怪鬼子会从那条路进山,嘴上却没答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见黑衣人迟迟没有答话,张三好有些按耐不住了,直接朝火光的方向,冲了过去,道:“那特么还寻思啥,直接过去砍了他们,给杨奶奶和村里人报仇。”

杨兆天攥紧了手里的弓箭,快步跟了上去,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杀意。王海洋是三个人里,此时最冷静的,并没做出太大的举动,眼睛始终盯着黑衣人,好像在等待着他的答案。黑衣人本以为鬼子,只杀了他爷爷一个人,从他们的话里得知,在他逃走以后,鬼子肯定还杀了其他的村里人,当时心里是五味俱杂,略微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前面的鬼子,一共十四人,有三个拿着短枪,其他的都是长枪,还有一个,背着个很大的瓶子,不知道是什么,别说你们了,就算现在我们一起冲过去,无疑也是送死,报仇?我是亲眼看见,爷爷在我面前倒下的,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亲手宰了这群王八蛋,可是如果现在死在这,那村里几代人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黑衣人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接着道:“如果你们想留下来报仇,就必须听我的,如果你们想去送死,就随便,村里所有人的仇,我帮你们报。”

黑衣人语气越说越重,到后来甚至是有些激动,说完他没有一点犹豫,径直的越过了几人,朝着鬼子的方向,追了过去,留下了几人,让他们自己做着此时,最重要的决定。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声不响的跟了上去,饶是心中有千万种问号,也是用行动证明了,他们都想留下来报仇。黑衣人走在最前面,始终保持着和鬼子,百十来米的距离,只见他摆了摆手,突然停下了脚步,扯下了胳膊上的一块布,遮住了口鼻的位置,表情严肃的低声道:“都扯块布,把口鼻遮上,前面就是雾岭,很危险,注意沿着我的脚步走,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千万别踩到任何白色的东西。”

走在最后的张三好,一路低着头,不知道在心思什么,突然的停下,他也没留神,一脚踩中了,前面一个人的脚后跟,疼的王海洋回头,狠狠的剐了他一眼。杨兆天有样学样的从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怕声音太小,后面听不到,低声回头重复了一遍,还指了指衣服和地下,王海洋也是有模有样的比划重复着,只不过是从张三好的袖子上撕下了一块布,挡在了口鼻处,最后伏在他耳边,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你别跟瞎似的。”

气的张三好嘴角颤抖,又不敢吱声,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恶气。几个人走的很缓慢,格外注意着脚下的一切,在这黑漆麻黑的树林里,要说别的颜色,就算再好的眼神,也注意不到,反而在月光的照射下,偶尔还真能看见,一些白色蘑菇形状的物体,走着走着,杨兆天就知道此地,为何会被黑衣人称为雾岭了,刚开始只觉得是有些雾气,可走了一阵,就发现能见度是越来越低,最后只能看见一个胳膊的距离了,走在后面的张三好也不敢说话,偶尔的发出些咋舌的声音,均是惹来众人的一顿白眼。“啊呀!”

“八嘎!”

远处突然传来鬼子非常痛苦的叫喊声,伴随着砰砰砰几声枪响,清楚的听到一个鬼子在大喊着:“死死闷,死死闷~(日语前进的意思)”,不时的传来鬼子,痛哭流涕的声音,好像遭遇到了什么一般。众人不明所以的望去,前方的火光,明显的移动速度快了许多,黑衣人也是二话不说的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雾气是越来越重,前方的鬼子,时不时,就会传来几声很痛苦的惨叫,吓得后面的三个人,一路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前面鬼子的火点,突然停住了移动,完全停留在了一个地方,几个人也是弓下了身子,窝进了一处山坳,齐齐的探头望去。在火把的映衬下,看见鬼子位置的周围,居然有着很多处土包,鬼子在四周翻找了好一会,才在带头军官,痛哭流涕的指挥下,迅速的向前撤离了。山坳的距离和鬼子的队伍,只有几十米,几个人探头看的比较真切,看着十几个鬼子哭天抹泪,连跑带颠的模样,着实是有点狼狈,杨兆天想不通鬼子,因为啥变成了那副模样,看了看手里,捂在口鼻上的布,心想如果不是这个黑衣人小杜,恐怕他们也会像鬼子那般狼狈,不禁眼神向旁边瞟了瞟。只见小杜此时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像是思考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沉思了半晌道:“你们在这等我,记着我不回来,千万不要动。”

话音刚落,不等三人回话,他便一个纵身翻上了山坳,朝鬼子的方向,追了出去。见小杜走远,张三好才敢小声嘀咕道:“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咱们就这么一直跟着吗,这后山也太特么怪了,那帮鬼子龇牙咧嘴的是嘎哈呢?”

王海洋转过身,背靠在土壁上,分析道:“我估计跟这雾气和地上的白色蘑菇有关系,小杜如果不说,咱们估计也得着了道,难怪村里人说后山是禁地,不让咱们进呢。”

“就这么跟着啥时候是头啊,你们是不知道,哥哥这一路太憋屈了,放个屁都得憋半天,最后成滋拉屁了。”

张三好伸了伸腿,抱怨道。“瞧你那点出息吧,还滋拉屁,那你刚才怎么不砍了他呢?”

两人是从小斗嘴长大的,王海洋一点没惯着他,一句话是直中要害。“俺~俺那是~怕伤及无辜。”

张三好磕吃瘪肚的说道,心里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回想起刚才小杜那个冰冷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两人你一言我一嘴的,斗着斗着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中间,这是三个人从小到大,无形当中养成的习惯,无论斗的再怎么不可开交,大事小情最后拍板的都得是杨兆天。杨兆天也是习惯性的知道,该到了自己发言的时候,缓声道:“王爷爷让咱们进山找他,肯定是有原因,后山肯定藏着,很多咱们不知道的事,光这么一味的跟着也不是办法,必须把事情整明白了,再做决定。”

王海洋也觉得先把事情整清楚比较好,随即点了点头,张三好听完马上就来了精神,道:“对,等那小子回来,哥哥先给他绑了,揍他一顿,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们都决定好了?”

三个人沉浸在对话当中,完全放松了警惕,导致黑衣人什么时候,站在山坳上的都不知道,听到头顶近在咫尺的声音,三个人猛的转过身,手里的家伙,狠狠的提了上来。“我们想知道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那帮鬼子进后山是嘎哈?”

“俺们,俺们想知道一切。”

杨兆天最后总结了一句,眼神坚定的看着黑衣人。黑衣人背过身,说道:“鬼子已经出了雾岭,在离这很远的地方,停下休息了,估计今晚不会走了,你们要是想知道一切的话,就跟我来吧,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些东西可能是你们现在接受不了的,前面的雾气逐渐退了,但还是要小心一点。”

说完话,他缓慢的向前走去,似乎是在给身后的几人,留下充分的时间考虑决定。三个人也是不假思索的翻上了山坳,黑衣人又回头叮嘱道:“无论你们一会看到了什么,记得不要发出声响,免得引来鬼子,我还是劝你们,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

现在这种局面,可以说是箭都在弦上了,怎么可能不发,黑衣人说的越严重,越是让三个人更加的坚定不移,人往往都是这样的,越是藏着掖着,越能勾起人们的好奇,从小到大对村里未知的探索欲,三个人是从来没有停止过,要不是村里老人的重重约束,三个人早就把后山翻个底朝天了,眼瞅着答案就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走的是大步流星,完全没有一点停顿,反而是小杜被甩在了后面。众人走到刚才鬼子翻查的土包处,全都赫然停住了,这些远远望去的土包,走进了才看见,每一个土包前面,都竖立着一块木牌,隐隐约约的看到,每一块木牌上,都或多或少的刻着一些字符,三个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张三好第一个俯下身子,盯看着离他最近的一块木牌,一字一句的念道:“显~考~张~公~讳显赫之墓。”

紧接着,他突然双膝跪在了地上,眼泪瞬间像大雨一样,倾盆而落,张显赫这三个字的重量,在他的心里,可以说是比大山还要重,在很小的时候,去王家写字,王爷爷第一次教他写的三个字,就是张显赫,因为这是他父亲的名字,在他的脑海里,对父亲的印象也只有张显赫,这三个字而已。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让失神许久的二人,瞬间回过神来,杨兆天一把捂住了张三好的嘴,让他的哭声,变成了嗯嗯的闷哭,虽然小杜说鬼子,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四周也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鬼子的火把,但在这死寂的深山老林里,突然一声巨喝,谁也说不准声音,能传出多远,会不会引来鬼子。就这样杨兆天一直捂着他的嘴,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胸前的衣服,都被浸湿了一片,眼睛不敢去看怀里这个,跟他从小玩到大,此时已经哭成泪人的张三好,没有人出言或者制止,只是静静的看着,因为他俩知道,张三好从小到大对父亲,是多么的憧憬,是多么的渴望。王海洋故意的环视着周围,眼角已然洒下了泪花,隔了半晌,才转头问道:“这是咱们村的墓地群?我们的爹娘是不是也在这吗?”

“有的在,有的不在。”

小杜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还在抽泣的张三好,那种悲伤是感同身受的,不禁让他回忆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自己爹娘灵牌时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他哭的很大声。王海洋试着查看了几个木牌,想找找自己家或者杨家的,可周围的大小土包,实在是太多了,加上黑咕隆咚的,可见度太低,想一个一个的查看,确实太难了,翻了一会就朝杨兆天摇了摇头表示道,不行。所有人这时都是几肚子的话,卡在嗓子眼里,马上就要迸发。张三好逐渐的平静了,抬头用一双泪眼看着杨兆天,哭声道:“天,原来俺真有爹,王爷爷没骗人,俺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嗯,张叔看你长这么大了,也一定会高兴的。”

杨兆天语重心长的安慰道。张三好擦了擦眼泪,擤了一把鼻涕,顺手擦在了杨兆天的裤子上,看着黑衣人质问道:“啥叫有的在,那不在的呢?”

杨兆天深呼了一口气,强忍着想一脚踹飞他的冲动,抬头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从哪说?”

“从头说起。”

杨兆天斩钉截铁道。小杜抖了抖,刚才捂住口鼻的布条,就近在土包前坐了下来,三个人也跟凑着,围了过去,坐成了一个圈。“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小杜看着几人问道。“咱们是男人啊?”

张三好用手里的布,擤着鼻涕抢答道,话音刚落,就挨了一个边踹,踢了他一个倒栽葱,爬起来想反击,却被王海洋一个凌空瞪,瞪了回去,只得乖乖坐了回去。小杜并未理会,思索了一会,语气凝重的说道:“其实我们都是守陵人,整个村子也都是守陵人,一点一点建起来的,听我爷爷讲,村子里最多的时候,有将近三百多人的守陵队伍,当时被朝廷赋予了无限的荣光,我们的祖先也都发下重誓,世世代代守护陵墓,每家每户都有着明确的权责划分,不可逾越半分。”

“世世代代?那怎么很多人家,后来都搬走了?”

王海洋不解的问道。“守陵人也分为几种,有的是朝廷的贵族,他们是有任期的,任期满了自然也就走了,用贵族守卫陵墓,是对亡故先灵表示,最大的敬意和虔诚之心,我们家的庭院,也是祖上一位皇亲国戚,来这修建的,当时他犯了大错,触怒了皇威,才被下放到这里,以示惩戒,我爷爷说你们王家祖上,当时也是达官显贵,因为得罪了朝廷,被迫流放到这里,还有些八旗的子弟,为了丰厚的俸禄而来,但随着大清的没落,当他们自身都难保的时候,我们这些守陵人,也就逐渐被淡忘了,从大清灭亡以后,朝廷的俸禄断了,一些皇族凑出了些钱,维持了几年,但也只是杯水车薪,上山盗墓的,监守自盗的,加上周围的土匪绺子,村里的死伤,是越来越大,这里埋着的都是百年间,为了守陵而死去的人,还有些根本找不到尸骨的,所以后来有出路,能走的也就都走了,我爷爷说留下来的人,都是靠着对祖宗的那份执念和传承,自愿留下来的。”

“所以庭院后来,就不让老人和小孩进山,也不让任何人进后山了,是为了减少死伤?”

杨兆天试探性的问道。黑衣人点点头道:“最后一次,是附近的一伙土匪,不知道从哪知道了陵墓的消息,集结了几十个人进了后山,当时村里所有的壮年青年,无论男女,甚至王家爷爷,都参加了那场战斗,可惜回来的寥寥无几,我们杜家去了十几个人,却只有我爷爷和黄叔回来了,从那以后,爷爷为了留下点香火,便下了禁山的命令,其实他老人家是想保住你们,因为当时除了我以外,村里只剩下你们三个男童了,这也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告诉你们真相的原因,几个老人最初的打算,是把你们送出村子,跟守陵人彻底的撇清关系。”

三个人听到这里,不由的低下了头,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看似平平无奇的小村子,居然还有这般残酷的过往,更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还是守陵人的后代。别人都陷在沉思当中,只有张三好叹气的说道:“怪不得呢,记得小时候,偶尔还能从别人家蹭着肉吃,可一点一点的,连油渣都看不见了,原来是粮饷给断了,那也不怪那些走的人,总不能大家一起抱团饿死吧。”

“悲主之伤,痛主之情,自身的处境又有何妨,几百年的动荡,就有着几百年的传承,一天守陵人,终身守陵人,世代守陵人,纵然天地俱灭,守陵人心中的信念,也不会磨灭。”

小杜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张三好被他身上散发的气势,吓得直接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一旁的王海洋,环顾着周围的土包,灵牌,叹息道:“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戎轮台。”

虽然他不像小杜一样,是在守陵世家长大,从小到大,受周围环境的影响,老一辈人灌输的思想,可能都是以守陵人的信念,责任,为第一位,但看着周围的一切,他的上一辈,上上一辈,或者几辈人,不都是在和小杜一样,做着同一件事吗,此时此景,不由得让他心里感慨万分。杨兆天此时的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复,他似乎能明白自己的父母,以及无数守陵人,不惜用性命去守护陵墓的那种责任,就像他现在,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妹妹一般,可能守陵人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心里那个最重要的存在,沉默了半晌,他才问道:“这么多年,后山就你们杜家三个人守着?”

“这些年我跟爷爷每晚都会巡山,黄叔偶尔会出来,处理些零散盗墓人的尸体,这山上除了爷爷和黄叔,布置的陷阱,还有些建造陵墓时,留下来的机关,更有些解释不清的危险,就像这里,叫雾岭,每晚子时都会产生浓烈的雾气,这种雾气吸多了,会让人涕泪交流。难受不已,几乎等同于丧失了行动力,黄叔说,大概跟这地上长的白蘑菇有关,刚才看到那些滋哇乱叫的鬼子,就是中了那种毒气,我原本想出手解决几个,可没想到他们通过的那么快。”

小杜回道。“那咱们就一直跟着,等他们中了机关陷阱,咱们收尸就行了啊。”

张三好有些沾沾自喜道。小杜却摇了摇头道:“关键鬼子手里有那张后山图,所有机关陷阱,都是避开那条上山路线而设置的。”

“也就是说鬼子照着那张图的路线走,根本不会触碰到任何机关?”

王海洋反问道。小杜没有否认道:“可以这么说,按照那个路线走,绝不会触碰到我们杜家所设的机关,至于别的机关,就不知晓了。”

“这不扯犊子呢吗,整了半天你们设了个空空以空空啊。”

张三好气愤的说道。“这些鬼子是哪来的?怎么会直接找到庭院?”

杨兆天打断道。“应该是每个月,给庭院送粮食物资的那个曹掌柜,出卖了我们。”

小杜接着把庭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但是杨奶奶的死,和小红三丫被抓走的事,他就一无所知了。几个人听完再次陷入了沉默,心中却是恨不得,把这个曹掌柜千刀万剐了,假如没有他的话,可能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而这时,天色逐渐的有些放亮,周围的土包,灵牌,渐渐的清晰了起来,仔细看去,不止是有木头做的灵牌,远处的土包前,还有十几个石头,做成的墓碑,整个墓地群,看起来格外的庄严肃穆。见几人都是沉默不语,张三好就有些坐不住了,趁着天蒙蒙亮,先是拔了拔张家墓上的杂草,挨个灵牌查看了一下,不一会,便指着一块牌子,开口道:“天,快看这是。。。”

杨兆天闻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牌子上赫然写着显杨公,妣李氏讳道,瑞琴之墓,这正是他爹娘的墓啊,看着爹娘的墓就在眼前,他反而多了几分平静,没有像张三好那样,大哭起来,站起身,快步走到了木牌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缓声道:“爹,娘,不孝孩儿兆天来晚了。”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王海洋嘴上没说什么,眼睛却不停张望着,周围的木牌石碑,心里也想着,找找他们王家的木牌,墓地。张三好几乎绕遍了所有的土包,也没未发现他们王家的木牌石碑,不由得叹了叹气,赶紧走过去,抱住了王海洋,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声胜有声的安慰着。杨兆天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本想着将红穗子扯下来,放在爹娘的墓前,扯了一半又有点舍不得,他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妹妹,红穗子起码留在身边,当个念想每天看着,最后还是从红穗子上,硬扯了两根红绳下来,埋进了土里,嘴上念叨道:“这是小红编的红绳,给爹娘一人一根,你们放心,等下次俺一定带她来看你们。”

这边话没说完,只听从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吓得几人是顿惊失色,小杜第一个飞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却在路过最后一排石碑的时候,停了下来,眉头紧锁的看着几个或裂或垮塌的石碑。杨兆天在坟前磕了个头,赶忙追了上去,追过王海洋的时候,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点了点头,后者,则是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两人的这一举动看着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说了很多。张三好本来直接想跑过去,但看到杨兆天磕头告别的举动,又掉头,回自己家坟上磕了急个头,才跟上他们,看着在石碑那发楞的小杜,催促道:“你嘎哈呢,不赶紧过去看看咋回事啊?小杜闻言也是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暗念道:“此乃大凶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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