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月亮地上,一个纤瘦的身影来到了齐仲谋身边为他挡住了一方的攻击,齐仲谋身上的压力锐减,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齐仲谋看向来人,恰是司珍,她穿着一身收腰的劲装,手起刀落,利落干脆,宛若一直飞舞在战场上的燕子。“怎么是你?快走!”
齐仲谋低声喝道。“少主有难,司珍怎么能不战而退?”
司珍坚持道,她说着便用手里那两寸宽的窄刀又结果了一人性命,那人颈间的鲜血迸溅开来,一捧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那白若皎月的脸上便多了那血迹,顺着脸颊往下流。“司珍,如此你便暴露了。”
齐仲谋低声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动摇,保护他确实是父亲吩咐过的,可是他却不愿意别人为了自己送死,这是战场,不是江湖,这里所有的事情,都不该把这个一心行医济世的女子牵扯进来。“庄主会让我去别的地方的。”
司珍道,然后起身,再取一人首级。齐仲谋默然,然后与之并肩而战,这是一个很懂得如何配合他的人,一进一退,都能够与他合作得天衣无缝,两人渐渐杀出一条血路,向着关押着北夷汉王的方向靠拢过去,镇国公特意吩咐过,格兰尔不能死。人说刀剑无眼,人说好人不长命,人说······这世上的事总是无常,就像是天边的云彩,你不知道它在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模样,兴许是变幻如山峦,兴许是飞如红鸟,也可能消失的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让你无论怎么努力的睁大眼睛去寻找都找不到。这世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闲庭看花落,任他云卷云舒,这安宁伯便是这样一个一心逃出去的困兽,此时此刻,他正站在紫罗关的大门上,望着底下的火海,战场,露出夜枭般的笑。滚烫的热油被倾倒下来,然后一支支火箭射下来,大火顷刻之间吞没了这些奋力挣扎的人,皮肉被灼烧的焦臭,烟呛到的嗓子里发出的嘶哑的怒吼,垂死之人的哀嚎哭泣······“杨刊,有人买你的命,且拿来!”
城楼上忽然跳出一群黑衣人,手里的剑身在月光下跳跃着一点一点的白晕。“有本事你们就来拿!”
安宁伯大笑道,“苏幕城和云吴杰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怕的?”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旁边的安宁伯世子杨镇道,哦,应该说是前安宁伯世子了,他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皇上突然下旨夺了安宁伯府的封号,还把妹妹贤妃杨玉珍贬为庶人赐死,即便是收到了妹妹那封信,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天机令,十二杀,明白么?”
那带头的人一声冷笑,然后往前一步一步踏过来,他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的缓慢,这就像实在杨镇的心尖上放了一把钝刀,慢慢的磨。“你们是楚巫山庄的人?”
杨刊忽然叫道,“是谁要买我的命?”
“等你见了阎王就知道了。”
那人冷笑,然后突然跃起一刀一剑劈了过来,杨刊慌忙拿剑去挡,却不料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剑落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看到了自己的身躯倒下······“黄泉路上寂寞,世子爷不如过去陪陪安宁伯?”
那人对杨镇笑,他的脸上蒙着面巾,但是他笑的时候有白色的哈气透过面巾冒出来,眼里的笑意,就像是一个在与人开玩笑的老友,可是他手上的剑上还滴滴答答的淌着血,这会儿已经汇成一小片,天气真的有些冷,大概是那场雪带来的寒意还没有消融,所以那片血迹很快就凝固了。“能告诉我安宁伯府到底做错了什么吗?”
杨镇绝望的道,到底是为什么要演变到如此地步?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河阳侯?皇上为什么要杀贤妃?贤妃的信,到底是真是假?“你们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你们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
那人好笑的道,“对于我的回答,你可满意?”
“你们是江湖人,讲究江湖规矩,我懂,既然这样,便请吧。”
杨镇闭上眼道。“且慢!”
是一个纤瘦的女子,身上血迹斑斑,脸上还带着血痕,微微的喘着粗气。那当头的人偏头看向她,杨镇也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女子,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女子突然阻止是为了什么。“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那当头的人道。“大师兄?少主说这个人留着还有用。师兄,这样的事情怎么用你亲自出手?”
司珍微微的眯起眼看着这位大师兄,沈复,与她一起拜杏林司司主为师,可是沈复明显比她更有资质,所以又被送到了左羽担任令主,而她,碌碌无为,临到最后才被师傅随便派了个差事,在小城渔阳当一个大夫。“庄主这不是急疯了么。”
沈复松了松脸上的面巾,然后看着司珍,好像时光就是不公平的,她好像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与记忆力一模一样。“令主,既然少主要留人,兄弟们就先看着,你先跟师姐过去复命吧。”
一人道,后面的人便跟着起哄,听到这话,司珍便红了脸,那火红一直烧到了耳朵根。知道兄弟们是好意,沈复也不推辞,拉着司珍就走,后面便传来一阵的哄笑,沈复一回头,那些人便对着边上一群已经吓得呆若木瓜的侍卫指指点点,挑肥拣瘦。底下的火已经接近了尾声,所有能烧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烧完了,云吴杰肩上又挂了彩,坐在那里任由军医为他包扎,云汉坐在他的旁边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影。那两个人影何许人也?正是心力交瘁的齐仲谋和他老爹,韩亚心围着儿子一圈圈的转,直到真的确定儿子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没什么大问题才一巴掌拍到了齐仲谋肩膀上:“你小子知不知道吓死老子了!知道了杨刊那个老混球不安好心我是三天三夜没睡往这里赶路,累的都快散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