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苡安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聊鞋底子、花样子,熏香头型这种无聊的话题了,聊了几个时辰口干舌燥的直发困,于是她准备靠在椅上小睡一会儿。其时贺绮菁的双膝已然由于久跪,从最初的酸痛难耐到如今的麻木无感,她寻思四爷想必迟早寻了来,若是看见她受欺负,必定要心生怜惜。如若自己这时立了起来,四爷来了之后看见慕苡安只是愉快的和她聊天,定然以为慕苡安十分善待她,那么自己委屈便白受了。于是,贺绮菁也不主动说要起来,反倒希望一直跪到四爷出现。慕苡安虽面上是小睡,但眼眯一线在留意着贺绮菁的表情,却见贺绮菁似乎在算计什么,算计到最后竟得意了起来。这就呵呵了,跪了几个时辰还越跪越得意,慕苡安立刻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功德,于是打算将这件功德再多做一些时候,让这位大姐姐跪个过瘾。“四爷到!”
下人一声通报过后,在场众人纷纷拜倒。慕苡安亦缓缓的张开了眼,却见方才还得意非常的贺绮菁此时竟满面凄苦,整个身子摇摇欲倒,似乎受到极大的心灵身体双重创伤。真受不了,这演技可真是三十二个赞,慕苡安一不小心差点忍不住又受蒙蔽觉得这位姐姐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全世界的人都欠这位姐姐几百两银子。可是贺绮菁的身体摇摇欲倒了很久,四爷大大还是未出现。慕苡安突然反应了过来,对不起,都怪她,她的大轿实在太大了,把整个过道都给几乎堵满了,以至于萧子旻过于伟岸的身躯无法顺利的从旁边的小夹缝挤过来,。不过虽然费了些时候,四爷终于还是成功的从狭窄的夹缝挤了出来,也是难为他了,想必过来时是经过了好一番收腹提臀运动的。贺绮菁的身子终于实现从摇摇欲倒变成委身坠地的转变,啪的一声形态柔美的委在了地上,她的芊芊玉指正巧拂过了四殿下高贵的袍角。嗯,她的确成功的引起了四爷的注意,并且使四爷驻足深深的朝她凝视过去。慕苡安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嗯,由此自己已经被贺绮菁用肢体动作和完美演艺,成功的表现成了一个趁相公不备来此虐待其宠妾的恶毒的大老婆。萧子旻注视了贺绮菁颇久,随后转身面对着慕苡安,蹙着眉心将慕苡安打量,“刁难坏了她事小,累坏了你怎么办?”
慕苡安觉得太子的场面话讲的极是漂亮,自己若不回一句场面话反而过意不去。“哪里是刁难?我是看相公这么无媒无聘无婚礼的将人领回了家,委屈了姐姐,这才使姐姐拜一拜我这正室王妃,以给她正个名,使她名正言顺的进得这门。”
“名分不名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子不好,本王纳妾算是喜事一桩,权当给你冲喜。”
萧子旻将自己的外袍退下为慕苡安披至肩头。一直认为她会因为他纳妾之事大闹一场,结果似乎她非但不反对反而还支持,他多少有些失落。慕苡安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冲喜?冲你妹啊。她刚刚剑伤初愈,便听闻他要瞒着她纳妾,当即便差点气得旧疾复发当场暴毙大家伙可以直接来给她奔丧了,这冲喜冲的差点要她小命。“如今她跪也跪了,你也该消气了,见好就收,随我回去吧。”
萧子旻温声道。贺绮菁听到四爷在为她说情,于是连忙虚弱道,“四爷,绮菁没事,四爷不要怪罪妹妹,是绮菁自己要跪的。”
萧子旻凝了一眼贺绮菁,眼神有些复杂。他还没有十足拿下丞相府的把握,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要先稳住贺绮菁。若是贺家一旦狗急跳墙,虽然自然是动不了他,但是慕苡安如今无权无势,只怕……因此,他如今对贺绮菁还不能做的太过。萧子旻随即对慕苡安道,“安安,她如今抛下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宁可如此卑微的过门做妾侍奉你我,也属难得,不如就此结束,如何?”
慕苡安的心里很不好受,可是自己不喜欢任何自己以外的女人侍奉他啊,尤其还是一个根本不值得他喜欢的坏女人。而且自己还没开始怎么贺绮菁呢,就已经被他勒令要适可而止了,他就那么见不得贺绮菁受委屈么?贺绮菁闻言心中雀跃不已,四爷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好。“四爷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王妃仗着自己是皇上钦点的四王妃便极力打压我家小姐,让我家小姐在这布满石子的路上跪了几个时辰了,简直欺人太甚!”
贺绮菁的丫头跪在萧子旻的身边哭喊道,“我们小姐的身子骨哪里受得住这种折磨呀?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像四王妃一样的粗人。”
晕,老虎不发威把她当病猫,如今连个仆婢都敢指着鼻子骂她是粗人了。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她不乐意听别人这么说啊,慕苡安张口便想说些什么,可是刚一张口便被先一步出声的萧子旻打断了。“贱人,给我住口!”
慕苡安听到这句话,愤怒程度直线上升,她才张了张嘴他就这么的对她怒骂出声,她如果不和他同归于尽便不能咽得下这口气了。慕苡安再度张口准备讨伐萧子旻,却见萧子旻倏地抬脚,狠狠踢在在那小婢腹部。“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家小姐纵使过了门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妾,想圈点本王的妻也远不够身份,何况是你?来人,给本王拔了她的舌头。”
那仆婢抱着腹部半晌未能透过气来,五脏六腑被踹出血直接由咽喉淌出了红浆,直到被人抬走也没能缓过气来,她怎么也没料到只是说了四王妃一句粗人便被四爷要了命。慕苡安很有些愣住了,为什么被顶撞的人是她,可是他却似乎比她还要愤怒呢?相处这么久,从来都认为他温柔不羁的慕苡安初次见到这样狠辣的他,不由得觉得有些陌生。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并未袒露真正的自己么?贺绮菁暗暗的攥紧了手心,为什么会这样?四爷不是应该听到她受了委屈而帮她出头声讨慕苡安么,怎么反倒因为小婢对慕苡安的轻微的冒犯便大发雷霆呢?难道,四爷为什么到如今还是忘不掉慕苡安?“四爷,都是绮菁管教无方才会使那婢女不知天高地厚的出言顶撞了妹妹,绮菁亦有错,请四爷降罪。”
贺绮菁挣扎着立了起来,可是由于跪的太久,膝盖麻木的如同棉花,于是双膝直发软,刚立起来便整个人倒在了萧子旻的怀中。慕苡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嗯,这蛇蝎在地上爬了良久见萧子旻没有将她扶起,于是便不着痕迹的投怀送抱了,可气的是萧子旻居然照单全收,将她的腰肢揽住了。“不怪你。”
萧子旻觉得近日来自己犹如上瘾一般时时想靠近贺绮菁。不见到贺绮菁倒还好,见到了只要不靠近她,就只觉身体中像是有什么虫子在不断蠕动一般。萧子旻不漏痕迹的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他绝不可能舍弃慕苡安而爱上贺绮菁。那么……难道是……被下了什么药?贺绮菁感激的笑了一笑,说道:“不如我不进府了,以免惹妹妹不如意。四爷在宫外可有别院,绮菁不介意孤身住在别院,只要偶尔能够见到四爷,绮菁就知足了。”
慕苡安捂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脏暗自神伤,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蛇蝎迷惑至深感觉当真痛心疾首。而且,若是这时候张嘴便说贺绮菁是个心理阴暗的坏女人,想必萧子旻会以为她耍小孩子脾气,根本不会当真。于是在这种舍不得相公套不着狼的时候,慕苡安决定忍痛割爱大度一回,“哪里哪里,姐姐拜也拜了跪也跪了,妹妹自是要允你进门的。来,你们速速将姐姐抬家去。”
慕苡安一席话之后,却见迎接贺绮菁的那几位家丁却是面部表情极为古怪的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非常虚假的人。慕苡安寻思自己的演技有那么假么,连个打酱油的家丁都觉得她虚伪?喔,突然意识到自己坐在十六人大轿上如同门神一样堵在北小门门口,这叫人家怎么抬人进家呢,怪不得那么看着她,自己的确很虚伪。慕苡安于是将轿帘放了下来,并且吩咐轿夫起轿,刚一起轿,便觉轿身一沉,却是萧子旻上了她的轿子。“我纳妾你似乎十分支持。”
萧子旻坐在慕苡安的身畔,挑起她的下巴。却是此时,慕苡安便听到自己的系统滴答作响了起来。接着她才发现,并不是系统在响,而是她偷偷存在系统里头的捕蛊器响了起来。晕了,捕蛊器啊捕蛊器,这是失灵了么,萧子旻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就给当成蛊虫了呢?她也想将他收了,可是力不从心啊。“呃……因为我是个贤惠的好孩子啊。”
“那么,我今晚同她圆房,可以么?”
萧子旻心下有些难受,她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他同谁在一起么。慕苡安心里猛地泛酸,肯定是不可以的啊,“为什么问我呀?”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和妾圆房需要过问你的意思。你若是准了,我才会去和她……圆房。”
萧子旻直直望进慕苡安的眼底,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神色。慕苡安捧住萧子旻的面颊,一字一句执行正妻的权利道,“那么你听好了,我不准你和她圆房。永远不能。”
“为何不准?”
萧子旻嘴角不觉间有丝欣喜。慕苡安被他温柔深邃的眸子盯的有些无处藏身。虽然爱要大声说出来,可是在他纳妾给她戴绿帽子的当下对他表白心意,是不是会助长其嚣张气焰,使其自此在纳妾的路上一路风雨无阻起来……于是慕苡安决定只谈圆房,不谈感情,“因为我想让你今晚和我圆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