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非常期待着你们对我的刺杀。”
对于电话那头那人的挑衅,岳斯毫不客气地进行还击,用一种《海贼王》中海军大将黄猿的腔调:“一个美女刺客潜伏在身边伺机刺杀什么的,那真是对我那单调的生活的一种调味,只是想象一下就感觉生活充满了乐趣,只可惜现在没有了,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三体人不过是虫子而已,让我费尽心思地消灭一群虫子,无异于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浪费资源,如果不是你们ETO一直以来针对我而展开的各种刺杀行动,我估计已经对面壁者这份工作感到厌烦了,那可以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哦,你就那么对三体人所带来的危机不在意?”
电话那头的男人并没有就此感到愠怒,虽然岳斯贬低他们和他们为之奉献一切的“主”,他的语气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岳斯笑着说到:“网络上最近出现一种夸张的论调,人类非常擅长利用聚变能量覆灭万千虫族,实际上那不过是晒被子而已,对我来说,毁灭三体人的文明,就像晒被子一样简单。”
“你竟然如此傲慢。”
电话那头的男人如此说到,随后便是久久无语。 虽然对方人不在眼前,但岳斯依然摇了摇头,说到:“不是傲慢,是高等生命面对低级生命所必然的态度,就像你不会认为会使用工具的大猩猩会威胁到人类如今的地位一样——不,不应该说大猩猩,应该拿蛞蝓或者蜗牛进行比喻。”
电话那头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如果你拨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这个的话,请挂断吧,如果你是想要借助这个电话确定我的方位,那样的话,我倒是可以与你聊一聊。”
ETO的成员的语气谦卑,但是,话语中却充满着无穷的自信,他对自己所属的组织实力非常有自信,因为它是由地球人中的精英所组成的,并且还有三体人输送的技术。 虽然无法隔着电话给岳斯一巴掌,但是在电话里进行言语上的交锋却是可以的,绝对不会弱了阵势。 “哎呀,你不提这茬我倒忘了。”
岳斯依然是用着黄猿的语气腔调,说到:“实在是我们聊得太投缘了,原本以为电话那边的人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小姑娘,却没想到是一个糙汉子,但是话题一展开就止不住了,一来二去,我都把正事给忘了。”
“我打这个电话,一开始的目的是,邀请我的破壁人前去观礼,去见证一下我所使用的,对三体星系进行直接打击的武器,虽然通过智子,你们就算相隔万里乃至更遥远的距离,都能非常清楚地看到事情的经过,但是,有漂亮的姑娘穿着好看的衣服站在旁边,至少赏心悦目不是。”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笑一声,说到:“那么很抱歉,你所想要见的穿着漂亮衣服的漂亮姑娘,估计你需要再过段时间才能在天堂里见到她。”
“不,你来或者其他的,关于我的破壁者来也是一样,我只是希望到时候有个人能够看到我想让三体人看到的东西,然后整个人崩溃,在我面前彻底崩溃,那副场景,一定非常好看!”
岳斯说到:“我希望那个人是你,我太喜欢你说话时的风格了,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哪有信念崩塌的男人哭得惨烈。”
岳斯的话里存在着好几处语病,但是,电话那头的男人却根本没挑那些毛病,反而从岳斯的话里听出浓浓的挑衅意味。 “对了。”
岳斯说到:“到时候,记得穿上正装,黑西装白衬衫黑领带,牛津鞋,最好找个好化妆师整理一下仪容仪表,我怕到时候你心理承受不住,当场心肌梗死,就不用为你整理仪容,直接下葬就可以了——毕竟你可是全人类的叛徒,没人会为你准备葬礼的,给你找口薄皮棺材草草埋葬,就算仁至义尽了。”
一开口便咒人死,岳斯这话说的非常损,但是,这恰恰说明岳斯的自信,因为一个歇斯底里的人不会用这么弯弯绕的话来损人,是会直接破口就骂的,电话那头的ETO成员也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还是之前那个由线编织成网的空旷的房间当中。 挂断电话之后,破壁人A对破壁人B说到:“岳斯邀请我去观礼,也就是他在面壁计划听证会上,对行星防御理事会所说的那件事,时间与地点会另外通知我。”
智子是如今地球上最优秀的间谍,人类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能逃过它的监视,破壁人A这里几乎是全程观看了面壁者的听证会,甚至对于岳斯私底下的吐槽什么的,也是了解的。 当然,这是岳斯故意让他们看到的,不然“存在感消失的眼镜”一戴,关于岳斯的一切都将从他们的脑海中抹去,这是规则层面的力量。 破壁人B说到:“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岳斯经过多次的刺杀,已经非常地警惕了,如果你想趁机对他做什么,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做不成的。而且,谁又能确保,你能像她一样,作为破壁人直面面壁者之后,依然能够全身而退。”
破壁人B口中的那个“她”,指的就是当初与岳斯见过面的破壁人,对于她能够回来,没有被控制起来的事情,四个破壁人也很惊讶,然后第一时间对她采取了医疗措施,但依然无法挽救她的生命,毕竟她才是第一个感染那种病毒的人。 “我不在乎,只要破解了岳斯的战略计划,我虽死无憾——应该是这个词语的吧!”
破壁人A不确定地说到:“岳斯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破壁人B想要说什么,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许久之后才说到:“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对这件事进行商议。”
ETO为岳斯安排的四位破壁者当中,只有两个还在这里,破壁人C和破壁人D暂时走不在这里,但他们马上就要回到这里,四人会面之后,最终才会商议出一个结果。 破壁人C和破壁人D没过多久便回来了,但是回来的不止有他们两个,还带着另外一个人——那个接受了智子模拟的岳斯人格的自愿者,甘愿为ETO和三体人献身的倒霉蛋。 相比起之前的那段时间,献身者的精神状态无疑好很多,头发和衣着明显是精心打理过的,身上穿着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档的衣服,但干净整洁,还喷了香水——嗯,不是香水,是六神。 “他让我感到害怕,感觉他的躯体当中塞着两个灵魂一样,给我的就像是被神明附体的人柱。”
破壁人D回来之后,立即将手中拉着的行李箱松开,急忙从献身者的身边走开,走到角落当中,躲得远远的。 “你对我的评价是正确的,将一个神明的思想塞进了一个凡人的躯体当中,你们的文化中称呼我这种人叫做人柱,把这种行为叫做凭依,而我们叫做‘请神上身’,或者说夺舍。”
献身者颐气指使地对破壁人B说到:“那个谁,去给我倒杯水,我又该吃药了,靠着药物,我才能维持理智。”
破壁人虽然是为三体人而工作的,但改变不了他们是人类的事实,衣食住行都是必须的,这个专门为他们而准备的办公场所当中,必然有饮水机和自动贩卖机,为他们提供必要的饮料和零食,很快,一瓶矿泉水被递到了献身者的面前。 “谢谢。”
接过了矿泉水,献身者说到:“虽然以岳斯的喜好,我更喜欢凉白开——用山泉水烧成的,不是各种化学药物可劲儿放的自来水。”
“你……你的情况还好吗?”
对献身者的状态感到害怕的,不止是破壁人D,破壁人A在面对献身者的时候,也感到了阵阵本能上的不适,就像面对恐怖谷理论中,那个几乎与人类百分之百相似,却又不是人类的存在一样。 “我?如果你问的是我的话,我的情况很好。”
献身者用一种轻松欢快的语气说到:“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不少,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么棒过。”
这句说的倒是实话,除了带给他人的不适感之外,献身者的精神状态非常好,神情高昂,双眼当中犹如有光芒闪动,似乎整个人都在燃烧。 献身者的话一说完,破壁人A顿时后退两步,略带惊恐地看着献身者,刚刚结束与岳斯通话的他,大脑中还残留着对于岳斯声音的音响,而献身者说话的时候,音调措辞与岳斯非常响,也只有音色与岳斯差了些许,不然破壁人A会以为是岳斯站在了他的对面。 “对,就是这种感觉,我记得岳斯的声音,他说话的方式太像岳斯了,太恐怖了!”
躲在角落当中的破壁人D开口说到:“他不是在模仿岳斯,而是在成为岳斯,从思维层面成为岳斯!从精神内核上变成另外一个人。”
破壁人C走到破壁人A身边,低声地对他说到:“你当初说过,必须有个人成为岳斯,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他正在一步步地蜕变成岳斯——只是,过程是如此恐怖。”
破壁人A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
献身者打开之前由破壁人D拉着的行李箱,里面是一袋一袋五颜六色的药片,他拿出来一包,打开自封袋的封口,将那里面的胶囊与药片全部倒了出来,倒在了手掌里,然后一把填进了嘴里,用整瓶的矿泉水送服:“以后,你们请叫我岳斯二号,一个拙劣的模仿品。”
“如果是我吃下去那么一大把的药片,估计可以节省一顿饭了。”
破壁人B看着岳斯二号那‘豪爽’的表现,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地说到。 “我的大脑中同时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思维与记忆,一个是之前微不足道的,由这具身体所产生的意识;另一个,便是通过设备植入的,那个名为岳斯的人格与记忆。”
岳斯二号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四位面壁者说到: “你们是无法体会那种感觉的,就像是两个人各自出了一只手,共同把着一辆自行车的车把,控制着这辆自行车前进的方向,每次转向,都需要两个人共同协商。”
“但是,我们所需要的并不是那样,共同协商什么的,是根本不需要的,我应该做的是,理解另外一只手的主人的想法,在拐弯转向的时候,配合着他的动作,完全以他为主。”
虽然是笑着面对四位破壁人,岳斯二号说到:“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一直不理解如何才能那样做,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但是,在那段时间里,我也窥探到了岳斯的一部分思维,开始从我的种种行为当中分析出我真正的想法——你们四个揣测出的关于岳斯的战略计划我也看了,看起来非常合理,但很可惜是错误的,我的性格注定了,我不是会制定出那种计划的人。”
这个时候,岳斯二号关于“自己”与“岳斯”的称呼混淆了,全部变成了“我”,配合上他的言谈举止,显得有些疯狂。 “对一个人影响最大的,是童年与青少年时期的经历,你还记得岳斯说过的,拼刺刀的理论吗?那并不是编造的,我查了一些资料,那是真的,受到这种思想成长的人,你们竟然以为他是一个悲观的逃亡主义者,太肤浅了!”
“等一下,等你的吃下去的药的药效起作用了,我们再对这件事进行讨论。”
破壁人A制止了岳斯二号再讲下去的意图,并开始后悔,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或许,“必须有一个人成为岳斯”这个提议,一开始就是应该被否决的,他那属于人类的道德观念在看到他的提议所产生的结果之后,让他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岳斯二号摇了摇头,说到:“我很好,真的,我现在完全是以岳斯的思维来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