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哲像是没有听到慕容文说什么一样,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文的脸,仿佛要将慕容文烙在心里一般,直到慕容文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宗哲这才恍然醒悟,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唯独一旁的包不同,听到慕容文这话,皱起了眉头,来刑部大牢之前,这位慕容小姐可从未透露过老佛爷会对宗哲网开一面。包不同向来被称为铁面青天,只要是试图阻碍犯人归案大的,即便是皇家,包不同豁出他这条命出去,也是毫不讲情面的。“恕包不同没有听清,慕容小姐刚刚所言,意思是老佛爷说恕免宗大人的罪?可有具体的文书?”
包不同揖手,对着慕容文这个大美人也是不假辞色。倒是慕容文,看着眼前的包不同,心里的钦佩又加上两分,这包不同,果然是如传闻中一样的二愣子,都知道这是老佛爷的意思了,还这么不客气地怼了上来,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包大人,若我没有记错,您只是状师?”
慕容文转身,看着包不同,道:“别说此案包大人做不了主了,便是由包大人来断案,这最后的决定,便是将宗哲推到午门外斩首示众吗?大楚律法之中,可有哪条清清楚楚地写明白了,无心之失造成的伤亡也要偿命?”
包不同没有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慕容文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大楚律法中确实只写了,若不是故意造成的伤亡,可双方协商,赔上一定金额的银子便能了事。可是在包不同看来,这条律法,不过是给那些达官贵人们钻空子的罢了,偏生,慕容文说的没有错,他包不同审理此案,对外只是以状师的身份,最后下决定的,是刑部的这些人,他们敢违抗老佛爷的意思吗?这慕容家出来的姑娘,果真是不同凡响,太子妃是这样,如今这慕容大小姐也是这样,包不同无话可说,只能恨恨地一摆袖子走了。早知道,他就不做这个好事了,没来的自己心里不爽快。“多谢慕容小姐好意。”
看着离开的包不同,宗哲的眼中浮上一丝笑意,现在,这牢中,就只剩下他和慕容文单独相处了。“宗大人不必客气,是苏杭两地的百姓听说了大人的事情,短短时间内,便在朝堂之上献上了万民伞,不然,老佛爷也没有办法开这个口。”
慕容文看着眼前的宗哲,脸包的像个粽子一样,不禁又想起当日在太和殿外看到的那个人,原来,当时她看到的就是宗哲,可惜,当时没有认出来,不然,过去打招呼也是好的,也不至于到了如今,再相见是在这阴暗潮湿的刑部大牢之中。万民伞,向来是深得百姓爱戴的官员深陷官司之中,才会得到如此殊荣,一般来说,有了万民伞,就是相当于有了保命符,宗哲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安安分分地为百姓办了点事,老百姓竟然能在危急关头给他送来万民伞。“还是多谢小姐走一趟。”
宗哲突然抬手作揖,深深地鞠躬,慕容文站立在原地,不躲不避,她此次前来,代表的是老佛爷,自然受得起宗哲这一拜。“宗大人经此大难,日后必定事事平顺,还请大人感念今日百姓救命之恩,今后回苏杭之地,为百姓尽几分力才是。”
慕容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宗哲,道:“这是安息香,大人脸上动刀,伤口必定疼痒难耐,睡前闻一闻,便可睡得香甜一些。”
宗哲接过慕容文递过来的青花小瓷瓶,触手时还带着温热的感觉,一时间握在手里舍不得放进怀中。“谢过慕容小姐,哲定当为百姓尽所有力气。”
宗哲话音一落,眼神深邃地看着慕容文,两人相顾无言,直到气冲冲的包不同又回来了,这才打断两人的对视。“慕容小姐,你这分明是诓包不同啊,这万民伞都上了,包不同还能说什么不成?”
包不同刚出去,便听说朝堂之上有百姓献上了万民伞,慕容文待在老佛爷的身边,自是比他先一步知道消息,刚刚不过是诓他的罢了。“我没说,包大人也没问啊。”
慕容文转过头,难得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包不同气结,他就知道!慕容家的姑娘不好惹!慕容文不再言语,转身同宗哲告辞之后,便施施然走出了刑部大牢,唯独留下宗哲,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舍不得收回眼神。“还看,还看,早就不见人影了。”
包不同没好气地看着宗哲,宗哲此次能够逃过这次大难,包不同的心里也是很高兴的,至少,宗哲其人,若是继续在苏杭巡抚的位置上,不知道要造福多少百姓,比起包不同以往见过的狗官来说,真是好上千倍万倍。“我说你小子,还真是有福气。”
包不同愤愤地看着宗哲,眼尖地看到宗哲手里拿着个小瓷瓶,手一伸便要去抢过来看看。谁料宗哲一个转身,便将小瓷瓶塞进了怀中,不再理包不同,直接端起地上的两盘菜便自顾自吃了起来。闻名大楚的宗哲一案算是正式落幕了,包不同也没有将慕容文给供出去,毕竟,慕容文在这个案子里,真是没有起什么作用,只是让宗哲的胎毒显了出来罢了,从另一方面来说,慕容文算是阴差阳错地帮助包不同破了此案。太子府中,神医赛华佗可就惨了,他正被孟晔在府里,要他给慕容安解了忘忧蛊的毒才放他走。赛华佗倒是乐意继续在太子府里蹭吃蹭喝,关键是,如果解不了慕容安这蛊,真是砸了他神医的招牌,到时候,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在人府上吃吃喝喝呼来喝去啊。“要解这忘忧蛊,着实不难,不过难的是得到做解药的材料。”
赛华佗一边撕着烤鸡,一边皱眉道:“昆仑山顶之火冰,东海鲛人之心头肉,还有南蛮的紫薇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