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两人习惯了有病自己看,在老头看来,时落对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既然她觉得不用去医院,那便不去。 明旬从小到大却又是习惯了住在医院,时落浑身都是割伤,明旬本能的便想带落落去医院。 他最能体会病弱的感觉,明旬不愿时落与他一样,是以,这才对时落的身体格外在意。 “落落,你确定不去医院?”
明旬站在原地未动,他问道。 时落肯定地点头。 明旬终究还是违背了本能跟意愿,顺从时落。 他抱着时落往回走。 脚步极坚定稳重。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时落拍了拍明旬的肩头,明旬身上煞气还未收敛,小黑猫离他远远的,就连小藤蔓都恨不得从时落身上爬下来。 时落知道此刻他的身体定然如万蚁啃噬般难以忍受。 明旬脚步未停,除了脸色苍白,浑身冷汗,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明旬低头,看了时落一眼,没应,而后抬头,看向前方,紧绷的下颚线告诉时落,他这会儿心情不好。 “你在生气?”
还是头一回见明旬这般严肃。 明旬又看了时落一眼,狭长的眸子里有时落仍旧看不懂的情绪,他并未如往常一样笑,却仍旧回了句,“没有。”
时落端详了一下明旬的表情,他仍旧是极俊美的,此刻薄唇紧抿,身上散发着一股熟人也莫近的气息。 “你就是生气了。”
时落肯定地说。 想起她曾答应过明旬好几回,她会好好保护自己,结果她都没做到,时落有点心虚。 “我错了。”
时落果断道歉。 脚步一顿,明旬诧异地低头,他本也没生时落的气,不过既然时落主动道歉,明旬也就顺着她的话说:“若下回还遇到这种情况,我知道落落你也是知错不改的。”
这话他不止说了一回。 时落沉默。 “落落,我也有错。”
明旬突然说了句。 时落扬眉看他。 明旬很好,做事周全,对她也好,也帮了她许多。 “我虽然年纪不小,可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人,有时候会没有分寸,以后我也会注意。”
明旬做别的事向来都是运筹帷幄的,唯有感情,面对他珍视的人,他总是小心翼翼,若落落有危险,他反应激烈。 先前他不停叮嘱时落要保护自己,也总控制不住要管住她的吃食,他以为这样是为落落好,却没有问落落自己愿不愿意被他这么紧迫管着。 时落不太明白明旬的话。 明旬不打算将自己的复杂心理告诉时落,他决定,“落落,以后我不会阻止你,我会站在你身后。”
虽然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那些天师的对手,不过他有人脉。 他总能为时落做些事的。 “明旬,这次要是没有你,我跟师父不会那么容易破了那聚灵阵跟七煞锁魂阵,七煞很厉害。”
她看出明旬在自责,时落略显笨拙的安慰。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明旬腾不出手来,他用下巴蹭了一下时落的发顶,心满意足地说:“那就好。”
曲爱国跟吴茂也不远不近地跟在明旬身后。 依照他们对明旬身体的了然,两人惊诧于明旬到底哪来的毅力,自己疼的脸色都泛白了,还能轻松将时小姐抱回去。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 两人心里感叹。 回到老宅后,明旬直接将时落抱回她的房间。 “落落,你这一身伤怎么办?碰水会疼,容易发炎。”
明旬将时落放在沙发上,他心疼地上下看了好几遍。 时落穿的外套都被方才的利风割破,一道道血口子还在往外渗血。 不等时落回答,老头过来敲了敲门。 他絮絮叨叨地说:“幸亏我来之前带了不少药,你,下楼去熬药,熬过一个小时,再将药汁倒在浴缸里,让丫头泡着,皮外伤过两天就能好。”
老头一股脑将药塞到明旬手里,指挥他下楼去熬药。 而后老头又不由分说地递给时落两粒丹药,让她快些服下。 明旬先给时落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他又细细问了老头如何熬药。 等明旬离开,老头哼了一声,“倒是个能抗疼的。”
时落起身,想给明旬找符箓。 “丫头,你坐好。”
时落的心思向来都是写在脸上的,老头没好气地跟她说:“放心吧,有我在,他死不了。”
说完,老头带着满腔醋意,问时落,“丫头,要是我跟那小子一起掉水里——” “我救你。”
时落打断老头的话。 这种你来我往的对话一天说一遍他都不腻。 老头顿时开心了,“我就说,怎么着咱两也相处了十几年,怎么能被那小子比下去?”
老头高兴了,对明旬也就有了些同情。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将里头的灵力吸收了,你会好受点。”
这玉牌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是特殊部门专有的玉牌。 时落看向老头,没接。 “你这丫头就放心吧,这玉牌是当年人家送的,可不是我抢来的。”
老头直接将玉牌仍到时落手里,转身就走,“我去看看那小子,他恐怕都没进过厨房,可别糟蹋了我的药。”
老头总是这般嘴硬心软,时落笑了笑。 她将玉牌收起来,并未吸收其中的灵力。 师父不能自主吸收空气中散落的灵力,这玉牌还是留着给师父用。 楼下,纵使知道了步骤,明旬看着厨房里的一应炊具,还是一头雾水。 好在曲爱国是会做饭的,家里有专门熬药的炉子跟药锅,等老头下来时,药已经放在炉子上熬了。 老头招呼明旬,“过来。”
明旬上前,恭敬地唤,“师父。”
老头直接抓过明旬的手,封住他内关灵穴,防止煞气继续外泄。 明旬这身体是盛放煞气跟阴气极好的容器,明旬却又与别的容器不同,他的身体能盛放煞气,他也能使用这些煞气。 只是他还不能将煞气收放自如。 “要是疼就喊出来,我又不是丫头,不用你在我面前装坚强。”
老头没好气地跟他说。 明旬勾唇笑,“师父,我还能忍。”
将两个瓷瓶递给明旬,“这是我新炼制的,你试试。”
草药是上回时落去泗良县带回来的,灵力足。 明旬道了谢。 老头又招呼曲爱国跟吴茂,“见者有份,你们一人一瓶,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吴茂还在愣神,曲爱国上前,双手接过老头手里的瓷瓶,“多谢。”
吴茂这才后知后觉地上前。 见二人并没多问,老头满意地直摸胡子。“放心,这药无毒,吃了强身健体,老人也能吃,不过老人两天吃一粒就成。”
老头这话是对吴茂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