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完了,有手段的大房先杀了他妈,这会儿又要来杀他了。可是完全让人想不到的是一直没能生下儿子的大房竟然对他非常好,好到视若己出。这让他父亲松了口气,回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一家人看起来十分和睦。他的成绩也很好,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按照所有富二代的成长轨迹,到了岁数出国留学,回来的时候进入家族企业,一点点锻炼着,最后继承家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十五岁的时候,正在外留学的他突然接到噩耗,父母暴毙,企业摇摇欲坠。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致命的打击,就算他和父母没有感情,公司里的人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抢夺走他的一切。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十天后第一个想要“造反”的人带头投诚于他,尽了犬马之劳稳定了公司。十五岁,他掌了大权,那个人却死在家里,上吊。二十岁,他娶了国会议员的女儿,同年,他夫人难产而死,议员却死心塌地的帮助他,一手打造了沈氏帝国。二十一岁,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从政,十几年后精选国家总统的时候,他隐退了。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理由,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可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甚至不断有人谣传他已经死了。合上册子的时候艾瑶再看这个人,不由得感到脊背发麻。蛊惑,谋杀,冷血,不幸,灾难……所有这一切,都只能让人联想到魔鬼。可是这个人,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他那没有神色的目光还在和自己对视着。艾瑶猛地将眼神挪开,不想再给他提供更多的信息。他在观察自己!他在找突破口!我绝对不能成为厉九渊的弱点,绝对!艾瑶暗暗攥紧了拳头,转头去看厉九渊,男人也正看着自己,只是面上仍是一副冰冷。显然他戴上了自己的伪装,或许是眼前的这个人也让他感到吃力了吧。“不聊点什么吗?”
倒是沈青山先开口了,目光灼灼的,似乎很是期待。厉九渊没有说话,他仍然在等。“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你妈妈肚子里。那时候他们刚结婚,正是新婚燕尔的好时节。人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家世也相配,双方虽然是相亲但是一见钟情。简直没有比她和他结合更完美的婚姻了。”
沈青山的声音温柔,充满了向往之情,可他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寒意。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像是魔鬼盯上了他的猎物。“那时候我就想这就是爱情吗?于是对你父母产生了好奇,我在他们身边安插了无数的眼线,监听了他们所有的电话,甚至连晚上两人床边的密语我都知道。”
沈青山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你妈妈最喜欢的花是金盏花,以后扫墓的时候别再买百合了,她不喜欢的。虽然我也觉得百合和她那种单纯又愚蠢的女人非常相配。”
艾瑶忍得脸上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了,她很想冲上去狠狠打他一顿,但是她不能。厉九渊在认真听着,他没有打断,因为他想继续听。艾瑶也只能忍下来,只有让对方说更多的话,才能暴露更多的破绽。“你爸爸说以后要带妈妈去撒哈拉的沙漠,一起养羊,划火柴,透过玻璃天花板看天空,还要去捡羚羊的头骨做成艺术品,因为你妈妈看三毛的书里面这么写的,她非常向往。”
沈青山微微一笑,“男人在恋爱时也不过就是愚蠢的废物,胡乱承诺,胡乱甜蜜,翻脸的时候又好像是女人翻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自己不过是被毒蛇引诱着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沈青山说到这忽然将一双阴毒的眼睛看向艾瑶,嘴角一点点勾起来,缓慢又惊悚。“小姑娘,可不要随便相信男人的话哦。不然你可能和他妈妈一样,死得很惨。”
“哦。”
艾瑶在内心翻了个大白眼。可是沈青山却没有就这么罢休的打算,“她妈妈那时候被厉旷迷得团团转,最后却心碎而死,所谓的爱情啊,果然是世界上最脆弱的垃圾。”
沈青山说到这里露出一副得胜的表情,好像自己真的赢了一样。“我给你唱个儿歌吧。”
艾瑶忽然插嘴道,不等沈青山反应就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管好你自己。”
最后一句艾瑶是冷着脸说出来的,说完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显然是不打算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厉九渊有些好笑地看着艾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似乎是被自己女朋友的可爱打动了,嘴角隐隐上扬,牵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到男人眼中的阴郁又换成了对自己的爱意,艾瑶心里也放心了很多,抓住厉九渊的手再上面轻轻亲了一口,还顺便倒在男人怀里。两人一起转头看着沈青山,一副听好戏的架势。这次轮到沈青山变成扑克脸了。他用一种比蛇还阴寒的目光望着艾瑶,凝视了一会儿后终于缓缓开口。“你会后悔的。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我只是非常随意地找了个人接近厉旷,这小子竟然就上钩了,还对那个女人如痴如醉。她还没有怀孕,他就什么都听她的了。”
这个人,应该就是厉旷后来娶的那个女人,厉晴川的妈妈了。“然后,宠妾灭妻,一切似乎都进行的那么顺利。如果没有那一推,你妈妈应该会抑郁而终,或者被迫扫地出门。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刚烈的自杀,是因为我告诉她,想要他一辈子自责,想要他永远对你感到愧疚,你就死在他面前。”
厉九渊抓着艾瑶的手忽然一紧,攥的艾瑶生疼,但是她没有出声。他妈妈的死竟然是沈青山一手造成的!沈青山笑了,笑得那样轻松,那样满意,他转动冰冷的眼珠看着厉九渊,嘴角的邪恶藏也藏不住。“不过她还真是傻,因为目睹她死亡的根本就不是厉旷,而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因为亲自参与了母亲的死亡,她健康明朗的儿子从此阴鸷又孤傲。而那个她想要一辈子活在愧疚中的人,却和别人结了婚生了孩子,每天逍遥快活。甚至他们一起算计欺负她的儿子……”“她可真是个废物啊。”
沈青山感慨着,“这种女人,死了比活着更有利用价值。”
他说的话轻飘飘的,可是却一字一句都扎在厉九渊的心上。艾瑶担忧地看着厉九渊,后者面色平静,眼里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上下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