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沁语再次去了医院。江榆灏终于同意接受检查,这对她,对程恩思来说,都是大好事一件。两人兴奋地陪同他去了检查室,检查做了好久。“病人的情况如我们先前分析的一样,有血块压迫到了视神经,必须做手术取出来才行。”
医生面色凝重,道。“非得取出来不可吗?”
方沁语知道江榆灏不想开颅,无比担忧地问。“这是复明的唯一途径。”
医生的话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不开颅呢?会有什么后果?”
程恩思也不想江榆灏做手术。开颅,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医生摇头,“如果不开颅,血块长期压迫,病人可能失去手术最好时机,就算以后再开颅也治不好了,得一辈子失明。但开颅的风险同样很大,搞得不好会有各种后遗症,并发症。您要知道,手术后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这算是把他们逼到了两难的境地。“那该怎么办啊。”
程恩思忍不住哭了起来。方沁语不得不去安慰她,“我们再去找别的医院,别的医生,相信会有更好的方法的。”
程恩思却心事重重,怎么也无法乐观起来。方沁语走向病房。景佑寒立在病房门口。“你不是有事儿忙吗?”
她问,有些意外。景佑寒最近老是出现在医院。“我来看看。”
他道,走过来,“检查结果怎么样?”
方沁语失望地摇头,“不是很好,手术风险很高。”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他反倒安慰起她来。方沁语勉强笑了笑,她也是这么安慰程恩思的,但是心里也知道,安慰总归是安慰,不会变成真。“你……担心我才来的吗?”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问。景佑寒并不否认,“算是,另外,也想知道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方沁语看向他,有些意外。“江榆灏变成这样,你不该松口气才是吗?他一直跟你作对。”
“从情感上讲,是这样的,但我也不能否认,他是我弟弟这个事实。他出了事,我不想什么也不做,总希望能尽份力。”
“他要是听到,会很开心的,进去看看他吧。”
她也希望他们兄弟能够和好。景佑寒却摇了头,“不了。”
他只和方沁语小聊了一会儿,简短地说了下多多的情况便离去。方沁语进病房时,看到江榆灏坐在床上,脸上全是冷。“你一定在恨我吧,因为我的病害得你和景佑寒不得不分开,你不得不来照顾我。”
显然,景佑寒到来的事他知道了。方沁语摇头,“我没有恨你,照顾你也是我自愿的。”
“如果我没有帮你,你还会来照顾我吗?”
他反问,唇角带了锐利的弧度,有种咄咄逼人的味道。方沁语被他这话问得蒙在那儿,她会吗?“你不会。”
江榆灏代替她做了回答,“对于你来说,我就像个麻烦,能甩多远就甩多远。你现在心不甘情不愿,却又该死的那份自尊心作祟,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怕自己过得不爽,所以施舍我,来照顾我,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江榆灏虽然眼睛瞎了,但还没有到要靠人施舍过日子的地步。”
他的话直接刻薄又难听,方沁语的脸微微白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要施舍你的意思……”“你能否认照顾我只是想自己心里好受些吗?”
他打断了她的话。这一次,方沁语依然无言。她要怎样否认?“你受伤终究跟我……”“这些话不要说了!”
他不耐烦地打断,脸更冷了,“我说过,我以前欠你的,上次的事算是一种补偿,我们现在两清了,你不需要对我内疚,更不欠我什么,你走吧。”
他直白地驱赶着她。方沁语左右为难。她想好好跟他说话,但江榆灏显然不愿意听,兀自闭了眼,把所有人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最后,她只能无奈地走了出来。自己难道真的施舍他了,真的让他觉得难堪了吗?她自问着,反省着,却心烦意乱,根本没有答案。方沁语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凌若寒的工作室。上午时间,没有客人,凌若寒正在电脑前忙着什么。看到她,站了起来,“听说江榆灏病了,你在照顾,现在怎么样?你自己也才伤好没多久,吃得消吗?”
“还好。”
方沁语心事重重,把江榆灏的情况说了出来。“打算怎么办?”
凌若寒的脸上也带了愁容。方沁语摇摇头,“他的情绪很低弱,抗拒所有人。”
她也没办法。“各有各命,你也别太介意,更何况正如他所说,他的所为不过是对你的补偿,你没有必要给自己背那么大一个包袱。”
话是这么说,但真正又有几人能做到?看着方沁语愁眉苦脸的样子,凌若寒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只能沉默。“对了,你之后有见过你哥吗?”
好久,凌若寒才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