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门进来罗。”
梁雨悠在外面喊，接着扭开了门。看到里面的情形，她微微一愣，随即没事般笑起来，“方小姐也在？”
方沁语没有吭声，急急从她面前走过，出了门。到了外头，她才敢呼吸，如果梁雨悠没来，真不敢想象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江榆灏，向来能隐忍，到底什么把他逼疯了？她理不透。这会儿，也无心去理这个，她的衣服被拉坏了，只能免强遮住身子。发丝一片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在挣扎中，她连包包都没拿，好在还有手机。她打电话给了凌若寒。凌若寒在半个小时后到来，看到路边的她吓得不轻，“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方沁语摇摇头，接过她递来的外衣，把自己裹住。“是不是景佑寒那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她跟景佑寒在一起，凌若寒始终不是那么放心。方沁语摇头，“不是他，是江榆灏。”
“他？”
凌若寒惊得不轻，“怎么会是他？”
在她的印象里，江榆灏始终是那种温温尔雅，把一切阴险都藏在骨子里的人，她根本无法想象他会做这种事。“要不要报警？”
方沁语摇了摇头，“还好，梁雨悠及时赶到，他没真把我怎么样。”
虽然没怎么样，但还是把她吓坏了，她的身子轻轻颤抖。凌若寒心疼地倾身过来搂住她，“别怕，已经安全了。”
方沁语疲惫地点点头，“我累了，想去你那儿休息一下。”
她这个样子回去，铁定把景奶奶吓死，而且，她也没办法与景佑寒相对。凌若寒把方沁语带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体贴地为她找来衣服冲了凉，为她拉上了窗帘。“好好睡一觉吧，我下午请假，一直陪着你。”
知道她受了惊讶，凌若寒十分体贴。这让方沁语反倒不安了，“没关系的，你去上班吧。”
总不能让她耽误了工作。她清楚凌若寒的经济有多紧张，不希望她为了自己而受了影响。凌若寒摇摇头，“这个时候，我怎么可以离开你？放心吧，我请的是年假。”
听她这么说，方沁语才放心，不由得抱住了她，“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要是没有你，我也会很麻烦的。这些年，你帮助了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凌若寒拍了拍她的背，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们两个，谁跟谁啊。”
两人相视一笑，方沁语觉得心中压抑着的东西终于减轻了不少。“江榆灏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到这时，凌若寒才敢问。方沁语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江榆灏怎么就这样了，他不是彻底抛弃了她，对她不屑一顾了吗？“估计只是因为我的话激怒了他吧。”
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江榆灏从小到大都是江家的骄傲，她却把他说成人渣，难怪他受不了。虽然当时愤怒，但她并不后悔自己说的那几句话，那是她的真心想法，存在心里好久了。两个人没有聊多久，方沁语困意袭来，很快便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大天黑。方沁语舒服地转了个身，低头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这个时间点，凌若寒是要去卖酒的。她爬起来，却看到外间的灯还亮着。她，请假了？方沁语走出来，不仅看到了凌若寒，还看到了……景佑寒。他……怎么会来？她的心脏，莫名咚地一声响，打落在地。“沁语，你醒了？”
一直与景佑寒对面而坐，一脸谨慎看着他的凌若寒终于转开了目光，看过来。她一出声，景佑寒也看了过来。他幽着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她，却没有说话。方沁语被他看得极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从凌若寒警戒的目光中，她看出来，凌若寒是因为不放心把她交给景佑寒方才没有去上班的。她不由得内疚起来。景佑寒立了起来，“我打了你好多个电话。”
她低头看手机，上头确实有许多个他的未接来电。但这不足以解释他的出现，难道他是为了找自己而来？她马上摇了摇头，脑海里闪现出来的是他和梁雨悠在一起的画面。“若寒，你去上班吧。”
不想再耽误她，方沁语直接道。凌若寒不放心地看着她，“我还是留在家里吧。”
她担心景佑寒对方沁语做什么。江榆灏今天把她给吓坏了。方沁语明白她的想法，“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听她这么说，凌若寒才不太放心地走出来。走到楼下，她看到陌连城正靠在车边抽烟，还不停地看表。她认得陌连城，知道他和景佑寒有些关系，却没有打招呼，直接走过。陌连城看到她连忙撇了烟跑过来，“小姑娘，你等等，景佑寒快下来了吗？”
景佑寒让他把自己拉到这里，一上去就是几个小时，留他一个在寒风里喂蚊子，他那个恨哪，只差没在景佑寒身上咬一块肉了。凌若寒跟方沁语是好朋友，两个人经常在一起，他是知道的。凌若寒挑剔地看了他几眼，淡淡地回应，“不清楚。”
说完，抬腿就走。“该死！”
陌连城拍了自己一巴掌，目的是想把落在脸上的一只蚊子拍掉，“上去这么久，儿子都弄出来了，还舍不得下来？”
他是粗人，此时忍不住说起粗话来。凌若寒听到这话，不由得拧了拧眉头，既而担忧地看向自己的窗口。景佑寒跟这种男人在一起，能学好吗？坦白说，方沁语对他这么信任，她还是不放心。她从来不以貌取人，也不看身份背景交朋友，但像陌连城她真看不上眼，江湖味儿太浓了。好在，自己不需要应付他。没有从凌若寒这里得到答案，陌连城只好继续等。景佑寒那混小子，无情起来能吃人，他可不能因为这点事情让他给抓到把柄，把自己给办了。为了不去非洲，大西北等等一切不是人住的地方，他决定继续喂蚊子。楼上，凌若寒离开后，只剩下两人。凌若寒的出租屋本来就不大，此时立了景佑寒，整个都显得逼仄起来。方沁语觉得连呼吸都不畅快起来，只能再问，“你怎么来了？”
“你这个点都不回家，身为‘丈夫’的我能熟视无睹？”
他开口，语气里带着不悦。方沁语恍然，点了点头，“抱歉，睡过头了。”
她只想小睡一会儿，结果却变成了这样。而对于景佑寒自称“丈夫”的话，她直接忽略。这丈夫，只在景奶奶面前有效，他会出来，只是怕景奶奶过问，怕她看出什么来。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内心里竟涌起了失落。“那么，走吧。”
她主动走向门口。景佑寒没有动，看着她，“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方沁语不解地看向他，“说什么？”
“晚上不回去，这些天阴阳怪气，整个人都不对劲，这都是你要解释的。”
听到这话，方沁语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个变化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张了好几次嘴才说出话来，“我说了，晚上不是不回去，只是睡过头了。至于阴阳怪气，那是你个人的感觉，与我无关！”
她扭开了脸，把委屈藏了起来。他们说起来，除了那张纸不存在别的关系，她不想把自己的情绪都表露在他面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不快都是因他而起，不想在他面前狼狈。“家里不能睡？”
他并不想就此放过她，反问。因为看到她红了眼睛，语气柔了不少。方沁语咬住了唇瓣，无从解释这些。看着她咬着唇一脸倔强地立在那里，景佑寒心里的那点火就此消散，最后只道，“时间不早了，奶奶该着急了，回去吧。”
方沁语默不作声，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出来。看到二人出来，陌连城总算解放了，他快手快脚地为二人拉开了车门，嘴里哒哒个不停，“方大小姐，您总算是见着真人了，为了找你，景大少可差点没把海宁城给翻过来。”
景佑寒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他条件反射地去抹自己的鼻子，心里却并不畅快，“难道我说错了不成？我这车上可有记录仪，可以翻出来看的。”
“够了，回去吧。”
景佑寒并不想多谈，更不愿意在方沁语面前邀功，只淡淡地道。陌连城这才急急去启动车子。方沁语惊讶地转头过来看景佑寒，没想到他会为了找自己花这么大心力。“是不是奶奶找不到我着急了？”
景佑寒看了她一眼，最后“嗯”了一声，没有告诉她，奶奶根本不知道她没回去。“我看，奶奶倒不会找你，找你的人另有其人。”
前头，陌连城忍不住再次开口。他若是不插言，以景佑寒的性格，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把这事说出来。明明两个人郎有情，妹有意，可现在却弄得怪怪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推他们一把。景佑寒又是一瞪眼，无声中表达最严厉的警告，方沁语的脸莫名一红，最后却掐住了指头。陌连城应该不知道他和梁雨悠的关系吧，才会这么开他们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