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爷的消息真是灵通。”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此时的表情分明就是蓄谋了什么。“没办法。”
他故意当着我的面叹气,“米小姐来这里也来了有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吧,但却是什么消息和指示都没有给包某。包某是真心心急啊,眼看着这么好的机会就要被错过了,所以只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生怕再错过什么。”
我轻哼一声:“听出来了,包爷对我有点不满啊。”
“不不不,米小姐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包爷是什么意思?”
“米小姐有米小姐的考虑,包某有包某的经验,所以我这个也算比米小姐多吃了几十年米饭的人呢,肯定是要多多盯着的。一知道那个多事儿的记者死了,我就赶紧来找米小姐了。”
我没说话,只是冷脸看他。他来找我,无非就是想在这个时候去致查仲文于死地。他眼中的那种迫不及待已经是藏都藏不住。“包爷消息是最灵通的。”
我笑,“是谁要了钟亮的命,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当然。”
他同样笑,“不就是......”他故意停顿,然后一脸认真,“查仲文么?”
我面上不动声色地保持笑容:“看来,包爷是已经想好要怎么把这个罪名安在查仲文头上了?”
他上半身向我靠近:“只需要你对警方说一句,你不知道查仲文整夜去了哪里......”笑容在我脸上僵住,又快速换上另外一种笑容:“只要这个案子可以持续得久一点,越不清不楚越好。只要彻底影响到查仲文在外界的形象,影响到股东会对查仲文的信心......就够了。”
“米小姐不愧是聪明人。”
“但是包爷别忘了,就算查仲文不在股东会,查得男现在是代他行驶职务,怎么轮也轮不到你。”
“查得男不足为惧,我自然有办法。”
我胸口揪了揪,知道他并不是说说而已。眼前这个人的野心和凶残是成正比的,也是早晚控制不住的。只是现在,我要怎么自处?这些天,查仲文对我做的事,说的话......还有他说要我跟他一起走,一起去重新开始......都还历历在目。“米小姐是时候该做选择了。”
包良义说。我愣了愣,暗咒自己没有控制好方才的表情,一定是让他看出了什么。“我也是过来人,知道像查仲文那样的人,会带给一个女人多大的影响。”
包良义用辞平缓,装作一幅很难理解的模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最终把人给带向毁灭的永远都是这一个‘情’。“查仲博是这样,你亲生父母是这样,谁又不是落个悲惨的下场?情情爱爱的,那是普通人才会视作比一切还重要的东西。你,我,都不是普通人,走的路就不是普通的路,注定不能被这些常人感情牵跘。“一旦被它影响,你我都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支撑我的是野心欲望,支撑你的呢?那可是血海深仇!你忘了是谁强行改变了你的命运?忘了你是怎么忍受屈辱,靠着自己走到的今天这一步?“查仲文又是怎样存活到今天的?他深知女人的弱点,深知要怎么消磨掉你的意志。如果这种关键时刻你却要犯糊涂的话,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样......不用我再说,你应该就已经很清楚了。米小姐,成大事者一定要当即立断。”
我承认,包良义的这番话有敲击到我。情......这个字的可怕之处就是,它会让我远离现实,在虚幻之中好了伤疤忘了痛。然而伤疤太深是根本去不掉的,只会因为管不住自己愚蠢的手去再一次揭开来,眼睁睁看着它再一次鲜血直流。“调头。”
我表情冰冷,“送我回去原处。”
......回到海边屋,大婶已经来了。问我查仲文去哪里了,而我并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不语地回了房间,把自己锁起来。坐在窗边,我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狼骨戒指晃动,视线一直盯着它看。它提醒着我,妈的死,我和查仲文之间的仇。如果趁着这个事件,包良义真的把查仲文从龙海的那把高椅上给拽下来,我坐享渔翁之利也不是挺好,还不用脏手。是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什么也不管。只是刚才查仲文为什么不让我一起跟着去,我不是他的现成人证么?我的一句话,他就有充分不在场证明。为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一刹,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猜忌暗斗,问自己是不是该把现在这层所谓‘和平’的面具撕掉,正式开始宣战,去做我等待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这样会不会就不用这样一直抱着这颗根本喘不过气的沉重心脏。包良义有一句话说的对,我走的不是普通人的路。而这条路,是查仲文逼我走的。无论他对我所说所做,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走的路,从来都和他不是一条。我根本是回不了头的。想到此,我眼睛莫名酸痛地要掉眼泪,深呼吸好几次才强忍住。拿出手机来,我给麦子超打了电话:“你今天休息么?嗯......可以来接我么?嗯......我可以离开了。”
......麦子超到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夕阳把天边的云彩都染成了目眩深迷的颜色。我推着行李箱走出屋子,到麦子超面前。“可以走了么?”
他温柔地笑着问我,见我点头,然后帮我把行李箱放进车后备箱。“谢谢你来接我。”
我说。他歪着头,不怎么满意地看我,神情是极度想说我几句,有很多需要抗议的,却最终还是没忍心,只是说:“看在你让我来接你的份儿上,暂时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