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彼得周说明了去意,查仲文特意在家里设了家宴款待。老夫人因为身体抱恙,没有出席。我坐在彼得周旁边,却是长时间的心不在焉,总在看手表上的时间。“米小姐。”
彼得周笑盈盈地举杯向我,“感谢你这几天的悉心安排,我和夫人都觉得是宾至如归。”
我慢半拍地举杯回敬:“周先生,周夫人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碰了杯饮了酒,彼得周小声对我说:“那小院子的资料我和夫人看过了,非常不错,希望米小姐接下来可以帮我们安排妥当,让我和夫人少住几天酒店。”
我笑着点头:“您放心,我会尽快安排。”
“周先生何不多住几天?”
查仲文再一次挽留,“何必去住酒店呢?”
彼得周中气十足地笑:“占用您的得力助手帮我们找落脚处,我们夫妻俩就已经很不意思了,怎么能再继续麻烦查先生。重点是我这夫人,听说龙海的酒店非常不错,非要去住一下感受一下。”
“是啊。”
彼得周的妻子开口,“听说酒店里的spa是名闻世界的,我就一定要拉着我老公去感受一下了。”
查仲文脸上是客气的笑容:“那夫人一定会满意。”
“查先生真是好自信啊,我不管是对酒店,还是spa,都是出了名的挑剔喔。”
“那有夫人的专业点评,会是龙海的荣幸。”
......他们聊得投机,可我却并不关心,脑子里只有“十点”这个时间点。冷不丁见查仲文眸光扫过,我这才有所收敛。男姐看出我异样,找了个上卫生间的借口,就邀我一起。我站在盥洗柜前,看着镜子里莫名其妙的自己,有些好笑。男姐走出来,一边洗手一边问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没事儿,就是胡思乱想了会儿。现在没事儿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就被男姐拉住。她看着我,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同盟?竟然开始有事儿瞒我了?”
“我没有。我只是......”我伸手摸摸脑门,“是因为私事。”
“私事?”
她拧眉,“意思是,只有我觉得我们是不论公私都互相帮助的同盟?”
我知道她性子,想要过问的时候就一定会过问,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麦医生约了我十点见面。”
“子超?”
男姐有一些意外,快速理清着思绪,“意思你们俩又......”“不是。”
我急忙解释,“我和他,以前没什么,现在也没有。”
见她目光凌厉,我叹口气,“是,以前我是对他有那种好感,但那时候的我,你也知道的,就是那个样子。现在,我和他更不可能了,去见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男姐摇头晃脑地点着头,“你这么理智,我还挺欣慰的。不过......”说着,她突然大喘气,“你想去见他的话就去见,只要你想。”
然后,拍拍我肩膀,示意她先行一步。我没有说话,愣了好半天才返回去。用完了晚宴,所有人聚在庭院里品茶聊天。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我也越来越坐立不安。麦子超的那句“他是因为我回来的”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扰得我心乱如麻。“米儿。”
男姐突然当着所有人面叫我,“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嗯,你说。”
“仲文,借你的宝贝助理用一下,去接接我家小英可以么?我怕让司机去接他,他又把司机给打发回来,自己去哪里玩儿了。他现在就听米儿一个人的。”
男姐笑着征求查仲文意思。查仲文自然是点头的,我有些难为情地起身,给彼得周夫妇打了声招呼,就拿钥匙去开车。刚发动了车子,男姐就发来消息。(是要去接小英,还是要去见麦子超,你自己决定。)我捧着手机,看着时间已经是十点半,还是遵从了内心,驶往市中心的方向。龙海广场是麦子超去了美国以后才建起来的,那里的喷泉广场是很多情侣相约约会的地方。我从来没有来过,加上市中心堵车,等在停车场停好,已经是十一点了。心里面想着他一定已经走了,我仍心急火撩地往喷泉方向跑,心情就像是明知道要失去的东西,却还是想最后看上一眼。这时候的喷泉边,只有三俩情侣相互依靠着在低声细语。我四处环顾,都不见麦子超,只能呆站在喷泉边,在心里暗叹一切都是注定的。“米儿。”
当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都以为只是幻听。慢慢转了身,他真实出现在眼前时,我感觉心脏又有了那种跳动的感觉。“你来啦。”
他靠近我,笑容比平时多了一丝庆幸。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害羞,伸手把耳边的细发给捋了捋,笑着回:“还以为你走了呢,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只要你来,多晚我都会等。”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我脸上笑着,心里却有些揪着微痛,回:“如果我让你等,却又来不了的话,怕害你失望。”
“就像我不敢打电话问你来不来。”
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如果我说会一直等你,怕会变成勉强你一定要来。”
我笑了,想要告诉他我很想来,却又说不出口。“米儿,我回来是因为你,这不是我最想告诉你的话。”
他的双眼包含着感情,带着些歉意,又充满了难过,“其实我最想对你说的是,这些年,我并没有能忘记你。”
我愣住。“我以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就可以重新开始。但是不管我有多忙,重新交了多少女朋友,换了多少种肤色,多少种发色,每当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会思念你。“我不敢去打探你的消息,就连假期都不敢回来,都是害怕会见到你。直到,那天在彼得周家重新见到你。我才有勇气向自己承认,我没有办法遗忘你。“我告诉自己必须回来,我要重新见到你,不然......我一定会遗憾终生。”
我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真诚的脸,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既喜悦又心痛。“米儿,说点什么。”
他这才有了一丝慌张,“不然我觉得有些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