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之囚牢(1 / 1)

第一次,也是她知道的最后一次。苏暖是在去祭拜苏父苏母的途中被人劫走的,手腕和脚腕被人毫不怜惜的套上粗麻绳,口中被塞上带着一股浓浓汗味的抹布,不论她如何挣扎,手腕脚腕上的麻绳勒进肉里,还是被人当成货品一样丢在黑漆漆的废弃仓库里。那里的味道难闻极了,带着煤油气和一股子腥臭味,耳边能听见吱吱叫唤的老鼠声,她怕得要死,无数次的在心里求施唯救救她,最后等来了沈清秋,那个伪装得最好的女人。好香啊……苏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窗外的幽香和当时沈清秋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迎面而来的风吹拂在脸上,冷得苏暖扬起了一抹浅笑。眉眼弯弯,让人甜到了心里。“苏小姐要是喜欢,过几日可以和两位小姐一起赏梅,主子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好说话。”

“不用了,清秋一向以学习为重,茵茵又整天往外面跑,就我一个人不务正业,也不好耽误她们的时间。”

苏暖委婉拒绝。秦风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对上苏暖墨黑的眼眸,苏暖冷浸浸的眼神让他只觉得背脊发凉,细看又发现苏暖是笑着的,还带了点儿淡淡的忧愁。今天天气太好,连他都看花了眼。黑色劳斯莱斯和另一辆红色骚包跑车险险擦过,苏暖咽下口中的惊呼,红色跑车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余光只督到一头耀眼的金色卷发。秦风有些不悦,“王小姐的车技该练一练了,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主子可不会管这种破事。”

王茵茵?苏暖浅浅一笑,“茵茵不是在拍一部偶像剧,听说还是女主角,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好像是剧组里的一个女配被吊灯砸伤,临时换人,剧组放两天假。”

秦风嗤笑一声,显然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也不知道是挡了谁的路,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没个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的。”

“也不知道王小姐怎么就想到去当什么明星的,活该不被主子待见。”

娱乐圈的水是最深的,施家也有自己的经济公司,秦风的哥哥秦巍是公司明面上的总裁,所以秦风最清楚里面乱成什么样,就没几个人是干净的,王茵茵还偏要凑上去显摆,如果不是主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凭王茵茵想红想疯了的狠劲和相貌,怕是连渣都不剩了。苏暖没接话,把车窗摇上来挡住外面的冷气。隔了这么久再看见王茵茵也只是觉得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王茵茵有野心,放在明面上的野心,不像沈清秋那么能忍。她漂亮,妩媚,野性难驯,明明刚到施家时是和她差不多乖巧的少女,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呢?苏暖不记得了。她只记得王茵茵的下场似乎很惨。辱骂施唯是个没人要的残废,贩卖施唯的信息,害得施唯差点儿死于枪下,吸毒滥交,撞人之后逃逸,被施唯轻而易举的从高处拉下来,从高高在上的女神成为人人唾弃的婊子,最后流落到夜总会里,靠出卖自己的肉体而活。这些都是后来秦风告诉她的。算是一种敲打和警告,只要她们还靠着施家而活,就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惹怒了施唯,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秦风告诉她们的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事实上王茵茵已经死了,怎么死的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各有各的活法,做了错事总该是要付出代价的。是啊,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苏暖一直在走神,一路上秦风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听清,只是下意识的附和,她仿佛陷入了这辈子和上辈子的交界处,不属于现在,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自她重生开始,一切都该变了,上辈子的记忆也许并不能起到警示她的作用,更可能成为她的绊脚石。引擎熄灭的声音打断了苏暖的思绪,苏暖笑着和秦风打了招呼,拒绝了秦风护送她进墓园的想法,让秦风在车上等她,有很多话她是不愿意让秦风听见的,毕竟秦风只忠于施家。没错,是施家,而不是施唯。苏暖上辈子在沈清秋口中听到过一些消息,听说秦家在施唯祖父那一辈也是大家族,为五大家族之首,被其余四大家族视为眼中钉。秦家家主在高处站得久了,被高处的美景迷花了眼,在一次竞标中看花了眼,买了一块风水奇佳,底下却曾是乱葬岗的地,还被工地的工人透露了消息,这地就不能再动了,大半的流动资金被套了进去,这一套,包括施家在内的四大家族可就坐不住了。秦家很快面临破产,秦家似乎还干过一件缺德事,就因为这件缺德事,施唯祖父看准了秦家翻不了身,不知和秦家家主达成了什么协议,之后秦家家主奉施唯祖父为主,其后子女也不得背叛施家,甚至发了背叛施家就绝后的毒誓。这其中的故事就不是沈清秋可以接触到的了,所以苏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暖在一块合葬的墓碑前停了下来,她把祭拜用的果盘和白菊摆在墓碑前,在墓碑前盘坐下来,笑着伸手拂过上面的名字和照片。“是女儿不孝,今年才敢来看你们。”

“你们要是想我,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呢?”

“爸妈……我好怕……我好想你们……呜……”苏暖趴在冰冷的墓碑上,哽咽着任由泪水打湿衣袖。五年时间,若不是苏暖手机里存了父母的照片,可能连父母的脸都已经模糊了。苏暖已经有三年时间没来祭拜过父母了,除了到施家的第一年,施唯主动提出让苏暖去祭拜父母,后来的三年可能是施唯忘了,也可能是施唯不想她去祭拜,搁着也就没提,苏暖处处都怕,怕施唯发火,怕施唯突然冷漠,怕施唯赶她走,也忍着三年都没有祭拜过父母,只是每日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黑夜诉说自己的不孝和内心的恐惧。20岁之后的苏暖,就更怕了。“哇——”苏暖突然大哭出来,往日里憋在心里的情绪也统统发泄了出来。“我好怕……我好怕他不喜欢我……呜……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喜欢他……爸妈我喜欢他……可是我又好怕他……”“好黑……仓库里好多老鼠……脸好疼……呜……我的脸……我的手……我好脏……他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不来救我……他为什么不来救我……”“对呀。”

苏暖趴在墓碑上,埋藏在黑暗中的唇角微微上扬,突然怪异的笑了起来,“爸妈……你们说……他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我是什么呢?”

“廉价的玩意儿?”

“乖巧的宠物?”

“我也……好想知道。”

苏暖从墓碑上抬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趴在墓碑上笑,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这里……好疼啊。”

“爸爸,就是他了,你未来的女婿,我的……丈夫。”

“他会是我的,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苏暖收拾好情绪之后回到秦风停车的地方,秦风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隔上一会儿就时不时看向苏暖离开的方向,看苏暖回来赶紧下车替她拉开车门,视线落在苏暖红肿的眼眶上,尴尬的移开了视线。沉稳的男人狼狈的抓了抓头安慰道:“苏小姐别太难过了,这个……苏小姐什么时候要是想来看伯父伯母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再带苏小姐来。”

苏暖微微笑了笑,拿过放在一边的挎包放在腿上,反问道:“那是你说了算还是施大哥说了算啊?”

“当然是主子说了算。”

说错了话,秦风恨不得把自己拍进车子底下,不管苏暖再说些什么也不再发表意见,发动车子很快离开了墓园。苏暖拉开浅绿色挎包的拉链,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打开包的动作一顿。挎包的拉链放在了外面。她的包似乎被什么人动过了。苏暖从小到大一直有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的习惯,拉链拉上的时候喜欢朝下塞进包里,这样虽然有些费事了,但总归是要安全些。她在下车前刚把包打开过,不可能是她自己拿出来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了。苏暖不动声色的看了认真开车的秦风一眼,从包里摸出化妆包给自己补了个淡妆,稍微遮了遮红肿的眼眶,捣鼓了很久她都不太满意,镜子里的人委屈兮兮的一看就是一副哭过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被别人狠狠欺负过似的。回程的路好像比来时要快得多,不知道是苏暖的心情变了还是秦风开得快了些,很快就回了庄园别墅。苏暖先下了车,站在门口看着古朴大气的庄园别墅,侧身看向姹紫嫣红的温室花园,入目的总是鲜艳欲滴的艳红玫瑰,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起来。被沈清秋囚禁折磨的半年时间,她差点儿忘记了在这里生存的规则。弱肉强食。而最重要的,是施唯的喜欢。是施唯在试探她,还是秦风自作主张翻了她的包?苏暖不知道。她稍显疲惫的把背脊挺得更直,踏进了那个她大概会待一辈子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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