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米长的白狼王站立在那里比同样站立的洛清晨和赵云高出一头,白狼王的整个身躯挡住了赵云和洛清晨,此时的洛清晨在赵云的搀扶下勉强能够站立。赵云看着白狼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狼王油绿的眼睛如同小灯笼一般带着敌意的看着洛清晨,而赵云缓缓伸出手,轻抬了一下,抚摸着白狼王的脊背,白狼王的眼神逐渐变的柔和,慢慢的将身躯挪动开来,白狼王的身后,是一只母狼卧在雪地之中,一只白色的幼狼趴在母狼的身上,赵云蹲下身来,抚摸了一下幼狼,看了一眼白狼王,此时白狼王却也俯下身子,舔了小狼一下。赵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用小手指甲在小狼脖颈处划了一下,动作轻柔,指甲之上却已经沾染了一滴血珠,赵云右手中有些许白色粉末迅速的涂抹在小狼的伤口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基本没引起小狼王与母狼的敌意。赵云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将指甲上的血滴放入了洛清晨的口中。做完这一切,赵云抚摸了一下白狼王,向着白狼王一家三口鞠了一躬,牵起洛清晨的手,向着来路走去,而那只独眼白狼跟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洛清晨在那滴血珠入嘴之时,就感觉有一道热流迅速窜入自己的腹中,下一刻,就有无数股暖洋洋的气息缓缓的涌入四肢乃至全身,那折磨了自己数年的至寒竟然在这一刻已经无影无踪。两人一狼走出狼群之中,陆小夜与陆羽已经迎了上了,赵云将洛清晨交到陆小夜手中,赵云呼出一口气,重新骑在独眼白狼身上。陆小夜此时开口对陆羽说道:“按照计划好的,将清晨连夜送走!”
陆羽点了点头,看像赵云的眼神之中带着无数的因为,只感觉今夜所遇见的事如此不和常理,即便是自己跟随多年的少主,今晚也有些不正常,使得自己有些恍惚。而此时洛清晨看着赵云,开口对陆小夜说道:“我想和云哥哥在一开儿。”
赵云笑了一下,看了洛清晨一眼,开口说道:“清晨要听话,你的毒只解了一半,明日将是这冰刃雪山一年之中最热的一天,你确实该走了。不管怎样,你要活下去,那样,我们就终究有再见的机会,而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赵云说完话,再不停留,双手环住独眼白狼的脖颈,白狼身形一闪,已经向着来路奔驰而去。“云哥哥,你可一定要记得清晨啊!”
洛清晨朝着赵云的背影喊了一句。“会记得的。”
话音还未落下,赵云和独眼白狼的身形已经不见。“快些,再快些!”
赵云在独眼白狼身上,脸上的神色变的有些焦急。终于赶到了洞口,赵云却微微一怔,在洞口左侧,坐在轮椅上的陆小夜正驱动着轮椅,身后跟着陆羽缓缓的走向赵云。赵云来不及发问,推开洞门,却看到老人此时正坐在火堆旁,看着赵云进来,老人脸上带着的笑容分外慈祥。想起自己重生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冰雪之地,成为一幼儿,要不是眼前的老人,自己说不定在重生的那一刻就死去,总共十三个年头,两人在这雪山中与群狼为伴,即便自己拥有前世的所有记忆,但眼前的老人与自己,早已超越了祖孙的情谊。“回来了。”
老人的话语平静。赵云眼睛一热,不过却笑了一下:“爷爷,我回来了。”
而此时陆小夜的轮椅已经进了洞里来,赵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老人却丝毫不因陆小夜冒然进来脸上有什么不悦。“转过身去。”
老人对着赵云说了一句。赵云虽然不解,却还是转过了身子。“跪下。”
赵云一怔,陆小夜也微微怔了一下。过了一会,赵云还是对着陆小夜跪了下来,而陆小夜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没有闪避。“磕三个头。”
赵云身躯一僵,老人的口气却变的严厉起来。“磕!”
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赵云呼出一口气,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老人看着陆小夜,笑了一下:“既然您受了这孩子的三拜,还请您能够照应着孩子一些。这孩子从小在这雪山中长大,与群狼为伴,不懂礼数,不习教化,以后还希望您能多担待一些,还有……”老人话语至此,嘎然而止,赵云身躯微僵,转头看去,却见老人的已经寂寥无声,与世长辞了。赵云神色黯然,跪在老人身前,良久不语。“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些。”
陆小夜驱动轮椅,在赵云身旁停下,见赵云脸上并未有泪滴,就劝慰了一句。又过了良久,见赵云依旧只是跪在老人的尸体前面,不言不语,也不哭泣。陆小夜微微叹了口气,伸出芊芊素手在赵云的后背拍了一下。“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赵云口中喷出,赵云的身躯缓缓的软倒。陆小夜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吐出来了,就不会太过伤身了!”
陆小夜驱动轮椅,停留在火堆旁,看到破碎的药罐,眉头微微一皱,弯腰拾起一块,闻了了一下,陆小夜的脸色一变。来到昏迷的赵云身前,伸出手搭在赵云的手腕之上,陆小夜脸上的神色不断变换,过了一会,陆小夜叹了口气,遥望着洞口处,轻声道:“洛清晨啊洛清晨,你可知你欠的这情分可欠大了啊!”
无数人厮杀在一起,白马银枪已经杀了数个来回,却依旧杀不透层层的敌兵,却在此时白马因为劳累前膝跪倒,自己摔洛马下,无数的兵刃向着自己的身躯砍来。“啊!”
的一声,赵云从梦中醒来,天色已经微明,而眉目如画的陆小夜正坐在轮椅之上静静的看着自己,赵云看了眼身旁不远处老人的尸体,脸色暗了几分。从一个小洞中拿出一块墓碑,这是老人生前就刻好的。为了自己,老人受了无数的苦楚,硬挨了三年才归去,至少今生,这老人对自己的恩情无以为报。赵云将老人的尸体抱起,在早就选好的墓穴处,在独眼白狼的帮助下,挖好坟墓,将老人放了进去。赵云跪下身躯,将老人早已刻好的墓碑立在坟墓之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头。陆小夜的身后站着陆羽,两人先后给老人上了香。今日的冰刃雪山难得没有下雪,只有风声飘荡,偶尔有被风刮起的雪花落下。“该走了吗?”
陆小夜问了赵云一句。赵云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陆小夜一眼,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可以不离开吗?”
重生后的赵云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那些朋友与亲人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存在。赵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自己前世为了心中理想奋斗了一生的执念在这里又究竟算什么呢?“二十年前放牛郎,二十年后万人将,放牛郎盼征四方,将军只愿归故乡。”
前世之时,当听到将要去守麦城的关二哥说起这话时,自己还不太明白,可是在重生到这个世界后,赵云却越来越有感触,不是自己怕了未知的危险与磨难,而是有些找不到自己究竟该为何去拼了命守护,换句话手,重生到这个世界的自己,究竟又有什么值得自己用一生去守护的呢。“你自己可以选择不离开,在这冰刃雪山中过你自己的生活。只是,你知道这墓碑上刻的是什么吗?”
陆小夜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问了一句。赵云微微一怔,前世的赵云领兵作战,未逢一败,是战场上的无敌将军,更是一个文武全才。只是重生到这个时代之后,话语虽然相通,但文字却全然不一样了。赵云对墓碑上刻的什么名字并不认识。与老人生活了十三年,自己也问过,但老人却从来未说过自己的名字,即便是老人在刻自己墓碑之时,也没有告诉自己究竟是刻的什么名字。此时陆小夜一问起,赵云心中倒是也有些想知道,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刻的什么名字?”
陆小夜看着墓碑,轻轻的说了一句:“赵云爷爷之墓!”
赵云身体一僵,脸庞微微扭曲了一下。陆小夜此时却接口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在这冰刃雪山中寂寥一生,只是不知道这老人究竟对你有何种的期许,墓碑之上竟然可以不留自己的名字,想来他以你为自己此生最大的荣耀。而你,真的确定不离开这雪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