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顾黎夏睡去之后,霍彦斯给私家侦探去了个电话。他绝不相信顾惜云出现在霍家附近纯属偶然,现在是黎夏的高危时期,他左思右想,还是认为不可对顾惜云的鬼祟掉以轻心。……霍彦斯带着小思思来到医院,准备给黎夏一个惊喜。经过好几天的教导,思思已经可以随时叫妈妈了。霍彦斯一抱着孩子进入病房,便看见黎夏依旧木木地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她脸上毫无生气,眼神中也是一片空洞,木然的瞳仁中那团漆黑似是僵住了一般,失去了流转的灵气。她整个人收拾得非常整洁干净,可不知为何,身上却总有股颓然的气息。见此状况,霍彦斯暗自叹了口气,他没有擅自惊动黎夏的神游,只是附到小思思耳边,轻声提醒她道:“叫妈妈。”
小思思平时已经在家里训练了无数次,对这个指令早已经滚瓜烂熟了,习惯性地大声叫道:“妈妈!”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落在黎夏的耳中无异于是天籁一般,她周身一怔,眼眸中倏然间恢复了一点生气,乌黑明亮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过来,看向门口的二人。当看见思思时,她瞪大眼眸,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思思……”时隔多日,黎夏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双眼紧盯着孩子,内心地酸涩终于呼之欲出,眼眶中有盈盈泪水在打转。“别哭了,孩子来了,开心点好吗?”
霍彦斯心疼黎夏的眼泪,不过内心稍显欣慰,黎夏总算是恢复了常态。他抱着孩子坐到床边,小家伙一看见妈妈便欢呼雀跃,小手欢快地在空中舞个不停,嘴里喃喃有词,仔细听,居然是在说:“妈妈……妈,妈……”黎夏惊诧地捂住嘴巴,瞪圆了眼睛望着霍彦斯,她整个人都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是啊,生活总得继续,这世上还有需要自己的人。她可是思思的妈妈啊!“妈妈……抱……”小思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看见妈妈,就习惯性地伸出双手。黎夏忙抹了把眼泪,将孩子接了过去。多日没见,小家伙又长大了不少,抱在怀里面沉甸甸的。思思小手一摸,便摸到黎夏眼角的泪水,不禁有些诧异地歪着小脑袋,似懂非懂地盯着黎夏,好像在问她为什么要哭。“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妈妈不该哭的,妈妈好懦弱,太不坚强了,对不起,我不哭,我不哭……”黎夏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对思思挤出笑脸。思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像是感同身受一般,也开始哭了起来。见她一哭,黎夏顿时手忙脚乱,心中的愧疚肆意横生。“都是妈妈不好,今天本来高高兴兴的,妈妈吓着你了吧?对不起,思思别哭了,跟妈妈玩玩具。”
虽然两人哭成一团,可霍彦斯却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黎夏总算恢复了正常,恢复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和思思玩了一会,黎夏的精气神也好了很多,内心虽然还是有伤感在交杂,但暂时被思思所带来的欢乐给压了下去。霍彦斯庆幸有思思的存在,如若不然,他真的再也无计可施。若是那样,黎夏的脸上绝对不会展露如此开心地笑颜,只会独自在失去孩子的伤痛中越陷越深。中午,一家三口吃过午饭之后,思思便犯困了,霍彦斯将她放在病房一侧的小床上,小家伙便舒舒服服地睡了。“孩子长得真快,这才几天没见,就长这么大了。”
黎夏由衷地感叹道,随着思思睡去,她身上那点活力似乎也跟着沉寂了。“嗯,是啊。”
霍彦斯只回应着,心中感慨万千,紧紧握住黎夏的手,低垂着脑袋,尽是兀自红了眼眶。“对不起,彦斯。”
说了那么多声对不起,黎夏发现自己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霍彦斯。这些天霍彦斯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自然是看在了眼中。很多次她很想开口说话,可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些话就像是石头般压在心底,日积月累。“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夏夏,是我没照顾好你。”
霍彦斯内心同样自责,黎夏变成这样,他是最难受的那个。“忘记这件事好吗?我们的人生还很长。”
霍彦斯说着,这话是在安慰黎夏,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黎夏点点头,积累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扑进霍彦斯的怀中颤抖哭泣着,霍彦斯拍着她的后背,说:“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黎夏的身体日渐康复,从医院搬回了家中。刘妍在这期间居然破天荒地出去找了份工作,二人在家只有晚餐时分能见见面,倒也少了很多纠葛。一个月后,黎夏养好身体,便要求出去工作。“不行!”
霍彦斯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你不需要出去工作,我又不是养活不了你!”
这话霸道意味十足,语毕,霍彦斯瞥了眼黎夏,面色不悦,呼吸甚至有些急促,像是稍稍动怒了。黎夏无奈地笑了笑,坐到霍彦斯身边,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将脑袋歪进他怀里,才说:“我知道你不想我出去折腾,可是我是出去工作过的人,我真的闲不住,我没法成天缩在家里面无所事事,出去工作也不仅仅就是为了挣钱,也可以打发时间。要是老这么闲着,人都要退化了,我总得防患于未然,对吧?”
霍彦斯面色更加阴沉,只从鼻腔里呼出重气,略有些气势汹汹的架势,薄唇微张少许,吐出两个字:“不对!”
黎夏不禁哑然失笑,如此倔强的霍彦斯,倒真像个孩子。“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一个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肥婆,成天就在你耳朵边埋怨说呢干活枯燥无味,到时候,你就该嫌弃我了。”
黎夏开玩笑般地打趣,可是霍彦斯却正色道:“你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就算你变成肥婆,我也会待你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