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秦宇眉头皱起,暗中想道:“这两人会不会是江州叛军安插在西京的暗桩?”
事情不会这么巧的。 按照往常,老鸦山一带就算是出了比夜水鬼还要强的邪祟妖魔。 镇邪司也不会出动一位堂堂的都指挥使。 充其量派唐情那样的黑衣卫长前来,都算是爱民如子了。 再说有秦宇自己在老鸦山一带杵着,厄运如潮之下,一些强大邪祟早就闻风而遁了。 留下的不过是像夜水鬼这种灵智底下的存在而已。 所以顾南朝此行大概率不是为了铲除邪祟。 “这厮先问魔莲子,又问奎天王……”秦宇端起粗茶,缓缓饮下,心道,“而那周元道人又暗中探查我和师父的修为底细……” “这是在对照老鸦观和奎天王大军的总体实力!”
“嗯……这两个家伙委实很可疑,是暗桩的概率不是没有!”
细想之下,秦宇瞬间感到事态之重大。 若是猜测为实,那江州叛军就太强大了。 竟然能将暗桩安插进大周镇邪司,而且此暗桩还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都指挥使! “没想到一头小小的恶狼,竟能引出这么大的摊子。”
秦宇微微摇头,继续饮茶吃豆。 其实只要他们不来老鸦观找麻烦,秦宇也懒得理会大周和江州叛军的事。 与我无瓜,便高高挂起,才是长命的至理。 秦宇很快便平复了心绪。 …… 三十里外。 一株参天大树之下。 周元真人脸色潮红地停下身法,刚刚落地,便立即施展平复内息的心法,疏导紊乱的真元气血。 同时他眼前黑星乱窜,躯体像是无故遭遇了某种力量的攻伐,显得有些虚弱。 “师尊!您怎么了?”
后面跟着的顾南朝顿时动容,上前扶住了周元真人。 “不碍事……”周元真人挥了挥手,迅速拿出一枚上品丹药送入口中。 又默运了一会儿内息心法,终于将体内翻滚气息完全平复。 只有一丝令人不虞的厄运还萦绕左右,令周元真人念头很是不通透。 回想起那无边厄运中的强横意志,周元真人不由眉头一跳。 堂堂七境强者,竟会被那厄运纠缠,差点在小辈面前丢丑。 同时,周元真人心里也是思绪万千。 暗暗想道:那姓秦的应该是被某种厄运邪魔附身了。 厄运邪魔正在不断蚕食他的生机和精血。 看他病恹恹的样子,阳寿恐怕也将尽了,还谈什么修为不修为的? 所以……此人根本不会是奎狼的对手。 想到此处,周元真人目中闪过一丝疑虑,自言自语道:“若不是他,那就应该是道竟那厮了。”
听到这话,顾南朝脸色也是一变,道:“师尊的意思,是道竟杀了奎狼和那两千余大军?”
身为西京镇邪司最年轻的都指挥使。 顾南朝暗中却是江州叛军的暗桩。 此次来老鸦山,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查证奎天王大军的事。 周元真人看了他一眼,忽然又摇了摇头:“道竟那厮为师最熟悉不过,妥妥的道门之耻,要说他能杀了奎狼,为师也是难以相信,还是等洪泽回来再做判断吧。”
说罢,周元真人盘腿坐下,并调动真元和气血,加持驱邪法器,开始自行驱散从秦宇身上沾染的厄运。 顾南朝却是一脸狐疑。 他实在是无法将奎狼身死的事与秦宇、道竟二人联系起来。 这师徒两个明明就是苟延残喘的底层修者而已。 杀奎狼,并消灭两千人、妖大军? 怎么可能? 一刻钟之后,林中隐约浮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周元真人缓缓睁开眼睛,周遭厄运终于驱散干净,心境不再受那厄运邪神影响。 见到来人,周元真人和顾南朝赶忙迎了上去。 此人赫然正是另外一个暗桩洪泽。 “老洪,情况如何?”
周元真人问道。 洪泽见周元真人神情似乎有些萎顿,心里也是微微一惊,暗道:“不知是谁,竟能影响了这老怪物的心境!”
表面却不露声色地道:“老鸦观周围十里,没有邪祟或者强者痕迹;我已经试探过道竟,那厮确实是四境巅峰。依我看,道竟不可能是此事的幕后凶手。”
话音落下。 三人齐齐陷入了沉寂。 千里迢迢绕过西京军防线,像一把尖刀插入敌人心腹要害的奎狼大军。 毫无征兆地湮灭在距离目的地六十里外的密林中。 首帅奎狼死状可疑。 大帐之下,两千军卒如同活死人。 三人查来查去,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眉目。 良久。 周元真人缓缓叹了口气,环视二人道:“此事实在太大,贫道还是先回江州,将之禀报大帅,请他定夺。”
“南朝,你身份特殊,不能长时间待在此处,否则定会引起镇邪司那些老怪物的疑心。”
“所以眼下只能委屈洪泽你了,我和南朝离去的时日,你便留在此地,暗中监视那师徒两个,如有风吹草动,定要事先报告。”
洪泽和顾南朝对视一眼,二人也是暗中思谋,知道周元真人所言确实是眼下最恰当的安排。 “是,师尊!”
“好,就听真人的。”
旋即,三人分开。 周元真人向南而去,顾南朝向东回西京。 洪泽望着两人离去,脸色凝重。 …… 秦宇在老鸦村口的茶寮一直待到了天黑。 感觉道竟突破应该差不多了,便起身付账,骑上黑驴回返。 进了老鸦观的大门。 便听道竟真人房中传来一阵真元波动的鸣音,其中夹杂着一声声痛楚的呼声。 “嗯?走火入魔了?”
秦宇眉头一皱,连忙推门进去。 却见道竟瘫坐在蒲团之上,背对着秦宇,身后衣衫碎裂,缓缓浮现出一个手印形状,身侧残留一道殷红血迹。 道竟并未昏迷,感知到有人进来,心神剧震,转头一看是秦宇,不由叹道:“徒儿啊……你没事吧?”
秦宇上前将他扶起,脸上隐现一丝狠厉之色,语气却轻飘飘地道:“师父这是被人偷袭了?”
道竟露出一丝苦笑:“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背后给了为师一掌然后就跑了……在那之前,我明明就快突破了……唉……这无边的厄运啊……” “这不是厄运。”
秦宇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该被厄运纠缠的不是师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