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杀了陈斯寒的父亲，好好动动你的脑子。”
叶凝汐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你儿子现在在他的手上。就算我不说话，就算他不是我的人。但眼睁睁的看着杀父仇人不能绳之以法，他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她邪肆的笑了笑，“在国际刑警这个身份之前，首先，他是一个人。还是那种很崇拜父亲的儿子。”
她每说一句话，影子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就连一旁的叶柔在大概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都有些心悸。这种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吧。从前，叶凝汐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识过。但那也只是停留在雷厉强势上。现在，这就是在诛心啊！她悄悄的深吸口气，嘴唇动了动，现在是该高兴的。最起码，自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不是吗？但同时，她又不可避免的觉得惊悸。对付完了影子之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呢？沉默了好半晌，影子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却再没有之前的挑衅与张扬，“你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想不出面前的大小姐究竟在算计什么了。宫家她不要了。陆靳南也被她举报了。以往在自己看来是这个女人软肋的东西，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变得可笑至极。什么样的人最可怕？一无所求的人才最可怕。那就意味着，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丢掉，这个人再没有任何弱点可言了。叶凝汐轻轻的勾起唇角，“我的要求不高，之前就和陆靳笙谈过，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从他身上卸下来点东西作为补偿，你们做过的事，就算了。”
当然，是她这个角度算了。至于陈斯寒想怎么做。以及之后的控诉和牢狱之灾，那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想做的就只有这些而已。不要陆靳笙的命？影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很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破绽和欺骗。但是，什么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人早已经不是叶凝汐。而她永远看不透大小姐的想法。“你喜欢那个男人，对吧。可是，他喜欢的人，是我呢。”
叶凝汐很不客气的挑开事实。记忆没有了。但敏锐依旧。只是刚刚那短暂的接触。她已经从那个男人眼中看到了几近疯狂的占有。眼神令人讨厌。但利用起来，效果却应该是不错的。果然，这一句话让影子的表情再一次变化。就连看她的眼神都染上了几分阴鸷的嫉妒。瞧，女人啊。尤其是有了感情，有了牵绊的女人，就是这样。孩子。男人。都是软肋。叶凝汐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输得那么惨，大抵就是这个原因了。好在，现在不同了。她适时的循序善诱，“他全手全脚的时候，是你任他摆布。你阻止不了他做任何事。但，变成了一个残废就不一样了。用一条腿换一整个人。想想看……”叶凝汐慢慢走到影子面前，冰凉的指尖触及她的脸侧，引来对方下意识的轻颤。知道害怕，很好。恩威并施，利弊相诱。这就是最好的方式。“想想看，”她贴近影子耳边，声音宛若魔咒，“他心里就算再不甘，就算再想做什么，都只能依靠你。对不对？”
影子又颤抖了一下。这一次，却是因为心动。她何止是喜欢那个男人，那是爱啊！如果不是爱，又怎么会发了疯的想要取代宫浅，又怎么会陪着他配合他支持他干出那种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背叛？“我……”她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该怎么做？”
“这就对了。乖。”
叶凝汐满意的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并不是宠爱，并不是看好，只是在鼓励宠物调教坐骑而已，“别急，首先，咱们得有备无患，不是吗？”
有备无患？什么意思？影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我是说，首先，咱们两个的账，得算清楚才行。”
耳边的话凉如冰棘。影子瞬间浑身绷紧。在一瞬那把明明握在自己手上的刀却已经落在了叶凝汐手里。然后，就是眼前银光一闪。所有的事，都是刹那。影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微微的凉。几秒钟之后才感觉到刀割一般的剧痛。她惨叫一声，迅速捂住脸后退。“你……宫浅！”
掌心里，全是血。但这不重要，这都不重要！影子脸色突然狰狞无比，“我的脸！宫浅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毁了我的脸！”
这张脸，这张脸，有多重要？对她来说，没有这张脸，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啊！不是影子。不是宫浅。更不再是陆靳笙心里那个女人的模样。“该死的！”
“该死的！”
“该死的！”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多少次手术。多少次微调。从她记事开始，这张脸就已经成为了她的一切！这个贱女人，她怎么可以，怎么敢！影子瞬间就想反抗。“你的脸？”
叶凝汐甩了甩手术刀上的血，上前两步，只一招就将她逼到退无可退。刀尖点在影子的脖颈上。细腻白皙的皮肤下，那波动的脉搏，微青的血管依稀可见。影子瞬间浑身一僵。只觉得刀刃正在自己的动脉上慢慢滑动。有血，但伤口并不深。“刚才那一刀，如果我想，你已经死了。”
叶凝汐倾身，压在她耳边，“你，不是我的对手。”
疯狂的谩骂在一瞬间停滞。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般。影子僵硬着脖子，抬起头看她，在触及她视线的那一刻，又下意识的低下去。没错。刚才那一刀，太快了。如果不是脸。而是脖子……她就已经死了。“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叶凝汐笑得温和，“这张脸，是我给你的，现在只是拿回来而已。比之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你还赚了不少呢。不是吗？”
这一刻，影子呼吸都在抖。一双眼睛依旧通红。但在脖颈上那冰凉的刀刃厮磨下，脑子却慢慢清醒过来。“更何况，陆靳笙都要付出代价，你凭什么可以全身而退？”
刀刃蜿蜒滑动，再一次移到影子的脸上，叶凝汐偏了偏头，像是一个画家在衡量自己的艺术品，“乖，你最好不要动。要是画歪了，就更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