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父亲死的时候。第二次,是接到陆靳笙的死讯,第三次,就是现在。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却还是有种被抽掉一根肋骨的迷茫。那个女人,还有什么可迷恋的?缺少女人的柔软与温润。连句甜言蜜语的情话都不会说。三年里,她最擅长的事,就是惹他发火。再不然,就是欺瞒,谎言,算计。这么一想,简直是……一无是处!可偏偏,他就是不知不觉的坐在这里没有离开。指尖一寸寸收紧,陆靳南顿觉愠怒,“你怎么还不走?”
萧凌眉眼微垂,声音淡淡,“因为你还没走。”
旁人听到的是那后半句“不准陆家踏足欧洲半步”,而他听到的却是那一句“专机护送他回云城”。她对陆靳南的态度越是强硬绝情,就代表她越是在意。这点事,只要稍微冷静片刻,萧凌自然会懂。陆靳南是这一局里最大的变数,也是两边最大的筹码,她舍不得利用他,却不代表陆靳笙不会用。即便是出事,也不能让这个男人在宫家的地界上出事,不能在她眼前出事。那会毁了她。这在萧凌看来,和毁了宫家没什么区别,即便白夜接替下来,那也不会是原来的宫家。更不能有她那样的成就。明白一切,此刻,萧凌却看不透陆靳南的想法。陆靳南冷笑一声,“你倒是尽职尽责。”
“宫家一向重视承诺。”
萧凌深深看了他一眼,“抱歉,我忘了,陆先生不在意这些东西。”
“承诺?”
提到这件事,陆靳南就感觉心尖上扎了根冷刺,“那要看对什么样的人。”
“既然觉得她不值得你的承诺,那就请陆先生从今以后,离她远一点。最好做到像你说的那样,再无瓜葛。”
尾音一抹,萧凌退后一步,像影子一样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用沉默结束这段在他看来已经毫无意义的对话。……“感觉怎么样?”
林川盯着她一张苍白如鬼的脸,眉头皱的极紧。叶凝汐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缓缓摇头,声音低哑,“可以打针吗?”
林川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酿了许久的火气突然就有些压抑不住,“你疯了!不到24小时之前才打过一针,你以为那种抑制类的针,是说打就打的?”
“不然呢?”
她缓缓睁开眸子,扯了扯唇角,“我牺牲了这么多,走到这一步,难道要功亏一篑?那不是亏大了。”
林川死死盯着她,她越是这样无所谓的样子,他越是觉得生气!“少了他,你就这样作践自己?就不打算活了?”
她眸子一颤,微微垂下头。真是看不得她这个样子,捏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林川终于是有些无奈的缓和了语气,“还能挺吗?”
叶凝汐摇摇头,“不能了。”
她性子很顽,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可一旦说了,那必定是比“不能”更严重的。“可是,还是要挺。”
下一刻,她又开口,声音嘶哑疲惫,却透着一种坚定,“林川,他一定会来。”
林川一震,已然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沉默片刻,他咬咬牙,终于开口,“本来想,过了这件事再告诉你,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有关影子吗?”
叶凝汐淡淡开口。林川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猜中了,“你的那份诊断报告被人拿走了,监控录像里,是影子。”
“嗯。”
相比林川脸上的凝重,叶凝汐却显得异常冷静。甚至是一种冷漠。“影子知道了,就代表着陆靳笙也知道了。宫家现在人心还不稳,如果,他们曝光这份诊断报告……”林川抿紧嘴唇,“对不起,如果当初我听你的,好好守在云城,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不怪你。”
叶凝汐摇摇头,“你在不在,都是一样的。单凭那张脸,就已经是防不胜防的事。”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打算,那诺一当时拿出来的东西,就不只是一个视频那么简单了。”
计算人心这种事,林川虽然不擅长,但却并不笨,她这一点,他已经立刻明白了其中意思。所以,她才会直接在圆桌会议一开始就釜底抽薪宣布让位。陆靳南不答应,她就立刻选择了白夜。原来,这一切,早已在计算之中。“这种事,本来也瞒不了多久。”
她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再者说,即便是曝光,我人现在不是还好端端的吗,你们也都在这里,能掀起多大风浪?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也一样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还是想不通,”林川拧紧眉头,心底里浮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和危险,“陆靳笙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