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南眸底闪过一丝决绝,轻轻拂过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然后,将它一寸一寸剥离下来,“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立场参也没有资格更没有兴趣参与进你们这种充满欺骗和阴谋的游戏里。”
眼睁睁看着他摘下戒指,她呼吸陡然一窒。那枚戒指,代表着一种身份,代表着一份庇佑,更代表着,她在求婚里对他至死不渝的承诺。而现在,他不要了吗?不要那一切,也不要她了吗?陆靳南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将那枚戒指在手心把玩两下,缓缓开口,“三年夫妻,你舍命相救,这份情,我记着,你杀了我哥哥,这个仇,我不会忘。”
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在撕扯割锯她的神经,她的意志,她的记忆,可叶凝汐却慢慢笑开,就这样看着他,笑得云淡风轻,笑得薄情冷血。是厌恶透了,憎恨透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那为什么,不杀了她呢?这样,就不会痛了,是不是?“宫浅,我们互不相欠了。”
陆靳南指间一松,戒指落地。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戒指,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他们一清二楚。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更加不可置信,这个男人,是疯了吗?他知不知道,只要有这枚戒指,即便那什么“互不相欠”,他依然可以依仗宫家在整个欧洲为所欲为!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权利待遇?他竟然就这么,弃如敝履?然而,下一刻,眼前的一幕就让他们目瞪口呆。大小姐什么都没说,甚至对这种打脸的行为无动于衷,她只是慢慢的走过去。然后,在那个男人面前慢慢弯下腰。慢慢的捡起那枚戒指。再一次,递到他面前。“两不相欠,可以,”她慢慢收敛掉所有的笑意,很认真的看着他,“但戒指,你不能丢。”
陆靳南看着她,眸光淬冷看不出任何感情,一字一顿,“怎么,大小姐是听不懂话?”
尾音一抹,他别开视线,极力克制,让自己忽略掉那张苍白到近乎灰败的脸,慢慢睇向她手里的戒指,“我说两不相欠的意思就是,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我们之间的承诺一笔勾销,你是生是死,再与我无关。”
“我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展在他面前拖着戒指的手狠狠一抖,却没有收回,她固执的看着他,“你怎么说都好,但戒指,不能丢。”
“这戒指,你是不是送给我了?”
陆靳南淡淡看着她,接过她手里的戒指。“是。”
紧抿的唇,一瞬间放松下来,她眸底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微光,语气坚定,“只给你。”
“既然是我的东西,”陆靳南漫不经心的在手里玩把片刻,缓缓开口,“现在,我不要了,扔了,你管得着吗?”
尾音一抹,那枚戒指再一次从他指缝间滑落。叮的一声落在地上。轱辘着陈在他脚边。叶凝汐狠狠一震,眸底那抹微光随着这一声再一次熄灭成灰,她垂眸怔怔看着地上的戒指。在场所有人都惊楞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更不敢相信,大小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开什么玩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可是宫家的大小姐,至高无上的女王,哪怕是丝毫不敬,谁敢?可偏偏,这个叫陆靳南的男人,就敢!并且还这么做了。他死定了。真的死定了!哪怕是在特殊,又怎么样?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女人周身一触即破的戾气和暴虐。前所未有,令人浑身发憷。就连一旁的白夜和萧凌都同样是不可置信的愣住,大小姐生气了。即便是面对诺一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生气!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在对方视线里察觉到一丝危险,却谁都没有动。即便,这里最有权力靠近大小姐的人,非他们莫属。但,这样的她,对他们来说却同样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惊和陌生。就连站在最近的陆靳南都隐约察觉到了她周身骤然散发出来的威压和凌厉。那是一种毁掉一切的暴戾。相处三年,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她。林川一张脸煞白,同样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她。生气也好,不甘也好,悲恸也好,他最希望看到的是她发泄出来,只要发泄出来就好!什么都行,她现在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是危险,在他看来却是一种自残。而她,早已经受不了这种刺激。再也顾不上什么,林川快走两步到她身边,想要确认她的状态,却在看清那张被长发遮挡住微微低垂着的脸的时候陡然僵住。她,在笑。无声的笑。那笑,诡异至极,乖戾至极。在这一瞬间,林川整颗心像被什么紧紧攥死,手有丝颤抖的,按住她的肩膀,“小浅?”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什么?”
林川一怔,蹙了蹙眉头,却只见到她唇瓣微微开合,声音极低的说了句什么。陆靳南眉头微皱,同样是没有听清,这样的她,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不安,搅得他心神不宁。薄唇动了动,想要说的话,却被狠狠扼在心底。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再没有关系了!下一瞬,她缓缓抬眸,看的却不是陆靳南,而是冷冷环视四周,甚至连周围的精致古朴的家具,摆件,旋梯,再到头顶的吊灯,似乎每一件事物都比眼前的陆靳南更有吸引力。大小姐在看什么?这种时候,这个反应简直吓坏了所有人。生怕,那宛若黑夜一样霜冷的眼神,是看向自己的。可转瞬间,随着她的动作,众人又有些惊疑,大小姐是在找什么吗?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明白。可在监控视频另一端的男人却看的一清二楚,即便只是隔空的一瞥,那道来自数九寒天的目光都仿佛直接贯穿屏幕,直接落在他身上。甚至仅仅是凭借那一句话的口型,他就已经明白了她在说什么,指尖拂过她锋锐冷戾的眉眼,男人陡然轻笑出声,“我真是爱死了你这种像野兽一样的直觉,小浅,我们,才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