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脸上的笑意一僵,这样的叶凝汐竟然让人隐隐的难以抑制的畏惧感。她不是没见过,这女人凌厉的一面,比如在黑松。可现在的叶凝汐,无疑比之前更加具有压迫性。手不自觉的摸上手机,好在,这里面,有一样足以要了叶凝汐命的东西!她,有什么好怕的?叶柔轻笑一声,“是吗?正好大家都在,我拭目以待。”
这话一出,叶凝汐眸底几不可查的略过一抹讶异,今天的叶柔有些不大一样。从前,是一副小鸟依人善解人意的飙戏,现在,嗯,是什么让她连戏都懒得演了?因为陆靳南不在这里?别说叶凝汐,就连季峰都微微一愣,叶柔今天是吃错药了,专门跟叶凝汐顶着干?但插科打诨一向是他的长项,一张俊脸上笑意不减,“叶姑娘有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拿下这次合作,下午这股东会可就没法开了。”
叶凝汐动作再一次顿住。紧接着,耳边就传来林川的声音,那语气自然不如前两个人那样嚣张、悠然,可终究带了几分鼓起勇气的坚持,“如果PG项目做不成,或是被推迟,后果,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叶柔那一句挑衅,挑起了她的脾气。季峰那一句威胁,勾起了她的战意。林川这一句,则是真真正正戳在了她的逆鳞上。叶凝汐站在门口,眸子微垂,一动不动。妥协了吗?季峰笑了笑。叶柔得意的扬起头。林川放在身侧的手指却在这一瞬陡然收紧,连呼吸都跟着深邃急促起来。不,她没有妥协!如果今天陆靳南也在这里,她或许会。但那个男人不在,现在的叶凝汐,就是出笼的猛虎!片刻,叶凝汐缓缓抬起头来,眼尾眯出一条狭长的弧度,微微偏头,看向这三个人,眉梢那股子怒气似乎在一瞬间消散干净。然后,染上一丝轻飘的寒戾。然后,那张精致的脸上,慢慢挂出笑,就连眸底也是在笑的,笑意却极深极远,裹挟着恍若来自九幽之下的尖啸着的鬼魅。纤细的手指将系的严丝合缝死板正经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然后,抬手扯开一张椅子,缓缓坐下。再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极为优雅矜贵的抿了一口。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明明是简单从容的几个动作,明明刚刚还在生气,明明现在局势是三对一,她应该妥协的毫无疑问。可偏偏,每一个人都嗅到了一种危险。不同寻常的危险。而这危险的源头,正是一桌之隔的那个看上去平静到诡异的女人。气氛,沉寂,压抑,到了极致。这一刻,就连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叶柔都不自觉的闭了嘴,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生怕在一个错漏的呼吸之间,就会被什么凶厉的东西扼上脖颈。就在其他几个人的心情都被这安静逼迫出一丝燥意的时候。叶凝汐终于开口,缓慢的,安静的,柔和的语气,“这次的合作,势在必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就没听说过,哪有这样谈判的?这听上去更像是一种命令!云知更是倒吸口冷气,这也太狠一点吧。可这狠,在她看来,却只是一厢情愿的幻象而已。就算是熟人,事关上亿的买卖,也必然是在商言商,怎么可能你说一句人家就答应?叶柔毫不客气的冷嗤,“叶凝汐,你是想成功想疯了吧。咱们在一个谈判桌上平起平坐,你说合作就合作?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
季峰惊讶之余饶有兴致的“嘿”了一声,突然想起之前审讯室里的那一幕。而今天有所不同的是,她身上的气势更胜了几分。林川抿了抿唇,心底里的不安更甚了几分,这话从任何一个人嘴里说出来,他也都会跟叶柔一样嗤之以鼻,可独独除了叶凝汐之外。叶凝汐却压根连搭理都没搭理叶柔,指尖哒哒的扣着桌面,随后又突然停住,“季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季峰一愣,她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可叶凝汐没给他太多深思的机会,紧接着又开口,“早年就听说云城季家独子生性自由,无心从商。可季家家大业大,一天两天也就算了,时间久了,没个接班人,季老爷子保不齐急出一场大病的。”
“你什么意思?”
季峰脸色微沉,平日里陆靳南调侃几句,他只是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可却没想到,这个小管家却是细致的放在了心里。这会儿,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隐隐有了几分威胁的意味。“给季老板指一条明路而已。”
叶凝汐依旧是在笑,低垂的眸子始终漫步尽心的看着自己指尖的茶杯,语气里带着一种随口一说的闲适。“洗耳恭听。”
季峰身子后仰,斜斜靠在椅背上,一双狭长的眸子瞥过她,也跟着轻笑出声,可这笑里更多的是满不在意的疏懒。这么多年,他都没想到什么既不委屈自己又能成全老爷子的办法,凭她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交叉持股,联合管理。”
叶凝汐缓缓的吐出八个字。可就是这八个字,让本来疏懒的季峰脊背微微挺直了几分,眸光犀利,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说说看。”
“你我手里的股份等价置换,双方在各自股东会各站一席,人员同样置换,作为制衡。季老板原来在季氏什么职位,帝国集团派去一个人接替,同样的,帝国集团也会给季老板一个同等职位。”
尾音一抹,叶凝汐这才慢慢的抬眸,看向已经在一瞬间僵滞的季峰。虽然无心继承家族产业,可不代表季峰听不懂她这话里的意思。强强联手,老爷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他现在就是季氏的总裁,交替过来的人也必然是陆靳南,两家是世交,陆靳南的能力和人品更是给老爷子塞了一颗定心丸。而自己,只要进入帝国集团,是挂羊头卖狗肉也好,还是真正参与也好。到时候,选择权,自然都在他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