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是打电话给贺子华,让我们俩在她面前做个了断,但我没想到她叫来的竟然是保姆。“把这位来路不明的女人给我送出去!”
她的语气十分蛮横,没了之前的温柔和仁慈。保姆很为难的看着我,我脸上火辣辣的,有愤怒也有被轻视的不悦。我把腰背一挺:“退一万说,我是贺子华请来的客人,就算你再不满意我,也没有赶我走的道理。”
她冷笑着:“是吗?那你尽管去闹,闹得人尽皆知,让我儿子公然保护你,来敌对我这个妈啊!”
我那股气堵在胸口,出不去,也上不来,压抑极了。我哪里能闹!我一闹,那必然会丢了贺子华的脸面,到时候我里外都不是人了!她的确太奸诈了,拿准了我的弱点,才那么肆意遥控我。是不甘心,但唯有认命。我在保姆的陪同下离开了别墅,离开时贺子华还在被一群人围着,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我。“沈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保姆把我送到别墅外围时很抱歉的说。“没关系的,我不怪你。”
保姆搓着手说:“我知道少爷很喜欢你,你在家里养身体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和我通电话,让我督促你吃东西。”
保姆的话,一下子刺中我的心窝。爱和恨是这世间最极端和复杂的两种情感,可这两种情感竟然同时在我心里膨胀。我爱贺子华,我想和他好好的在一起,可是他妈却是杀死我孩子的凶手,我到底该如何是好?我太压抑了,我很想找个树洞倾诉,最终我去了爸爸的坟地。我买了一束百合和一瓶白酒,把百合放在他墓碑前,把酒顺着墓碑周围泼洒开。“爸爸,女儿来看你了,你在下面还好吗?住得习惯吗?女儿很不好,女儿很难受……”…………我在坟前哭了许久,墓碑上爸爸的照片是微笑着的,无论我怎么哭,他都是笑着的……哭累了,也发泄得差不多了,我知道我得站起来,剩下的路我得一个人走下去。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是一个人在战斗。从墓园出来我才掏出手机,贺子华给我打了许多电话,我给他回了过去。“喂?你找我?”
“沈珂,你在哪?”
“我来看我爸了,刚从墓园出来。”
“那你在哪儿等我,我马上来接你,我有话和你说。”
“行,我恰好也有话想和你说,我等你。”
我做了决定了,我打算摊牌,把那个医生和他妈的聊天记录给他看。贺子华来得很快,但他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就连他的领带都歪了。一和他对视,我就感觉委屈,就想把所知道的一股脑的告诉他。但他却说:“吃饭了吗?”
“没吃。”
“那先去吃点东西吧。”
我摇头:“我不饿,你不是有话要说吗?你先还是我先?”
他一直盯着前面的路,表情没有一丝的松懈。“先吃饭,吃完饭回家再谈。”
既然他坚持,那我也就没反对了。他带我去黄焖鸡米饭,但我没胃口,随便吃了点后就上车回家了。他开门,我进去后正要开灯,他却叫住了我。“别开。”
我缩回手,跟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公寓的楼层很高,城市的喧嚣仿佛离我们很远,只有高楼和广告牌的霓虹灯偶尔会亮起,闯进房子。空气似乎不会流通,整个房间都感觉很闷。在我忍不住想开口时,贺子华动了动身子,说话了。“沈珂,我有几件事情想问你。”
“嗯,你问我答。”
在朦胧的光线里,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我看。他的眸色幽深如海,却又犹如磁铁一般,紧紧的吸附着我,令我避无可避。黑暗里,他似乎很紧张,在说话前还深呼吸了一口气儿。“沈珂,我们的孩子没了,你是什么感觉?”
我没想到贺子华竟然会直截了当的这样问我,孩子没了后,这个话题一直是我们的雷区,我们都一直尽量避免去谈它的。那个医生的短信如同电影字幕一般,在我眼前迅速闪过。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疼得我差点哭出来。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心痛、自责、难过,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嗯,那如果一个女人只是想骗婚而假怀孕,之后她怕事迹败露,那你认为她会怎么做?”
贺子华的话让一直在克制隐忍的我一下子就炸了起来。“贺子华,你什么意思?”
相比我的气急败坏,他则淡定得很,而且还冷笑了一下。“你何必那么激动,我只是想和你探讨这个问题而已。”
“是吗?可我不想谈。”
“为什么?”
他提高了音量。“你觉得会是为什么?”
他这时突然起身,把沙发上方的壁灯突然打开了。眼睛适应了黑暗,灯光一开就把我的眼睛刺得火辣辣的疼。他大步的走到我身边,然后把我推倒在沙发上,他的身体就那样压了过来。“贺子华,你要干什么?”
我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想推开他,可他却大力的钳制住我,还游刃有余的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抬高我的脸,逼我正式着他。“沈珂,不敢看我了?心虚了?”
他脸上的笑是那么的冷漠,还夹杂着嘲讽的成分。“你有病啊!我心虚什么了!你给我下来!你明知道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你还要这么对我吗?”
他大笑了几声,然后笑声戛然收紧:“装,沈珂,接着装。”
“我装什么了?”
问出口时我就反应过来,肯定是他妈和他说了我什么了。我也冷笑了一下,“贺子华,该不会是你妈恶人先告状吧?”
“怎么?眼看计谋要被揭穿了,所以打算反咬一口?”
贺子华的眼神是那么陌生,他的话是那么的无情。“我咬什么了?我又不是狗,我能咬什么!”
我又心痛又愤怒,“你现在这样对我,肯定是看到或听到了什么,那你把你的证据亮出来让我看看!有了证据,咱们再有一说一!”
贺子华听我这么说后,果然放开了我。然后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沓东西,甩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
那是几张相片,相片是我和B超医生聊天的画面。有微笑喝茶的,有我递信封给她的,还有交头贴耳的。我看着这些能以假乱真的照片,真的很想给他妈几个大写的赞!看来她是打算先出招了,竟然在短短几个小时,就能把照片合成到这种程度。“看完了,有想说的吗?”
贺子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股巨大的凉意。“没有”,我摇头,“因为这是合成的照片,我和这位做B超的医生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流产那天,是她给我做的检查。”
贺子华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的眼神看着我说:“既然私下没有交流,那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我当然记得清楚,因为那天是对我是意义非凡的一天!我不仅记得她的样貌,我还记得每个人和我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说话时的每个动作!”
“行,那你再看看这些是什么?”
贺子华用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给我,我一看,是银行汇款单。收款人是两个人,但离奇的是,汇款人竟然是沈珂,是我的名字!而且金额还很大,分别是20万和五万。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很想理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大脑竟然在这个时候死机了,我浑浑噩噩的竟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没想到我会把银行汇款记录都找出来吧?”
他的笑那么残忍,那么决绝,“沈珂,你到底是有多恨赵彦,或者说是有多爱赵彦,才会想出这种损招来!”
“我……我没有……”我的声音很小,小得他根本听不到,或者说是不愿意听到。“你为了报复他,想方设法接近我,一边扮演楚楚可怜的小绵羊让我同情你,一边又买通医务人员出具你怀孕的证明,再然后怕事迹败露,还弄出胎停流产的事情来!”
他说着,一把捏住我的脖子,但他却没有用力。“沈珂,我贺子华自诩聪明,没想到却在你手上栽得那么彻底。亏我当时那么爱你,那么想娶你,可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局。”
我摇头,一边哭一边说:“你冷静点,你别对我先入为主,你听我解释……”“我不听!”
他暴怒的吼着,“你还想用你的谎言再骗我一次吗?我告诉你,我贺子华不会再相信你任何一句话!”
他又补充:“不对,你的任何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他松开我,离我远远的站着:“沈珂,我恨你,我给你一晚的时间,你收拾好你的东西,请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不要再来脏我的眼睛。”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尊严的拉住要走的他,“贺子华,在判我死刑之前,你至少要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啊!”
他厌恶的甩开我的手:“那行,再用你的谎言来恶心我一次,让我更恨你几分,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