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叶蔓的话来说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一人挥一挥衣袖,都可以让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角落处,凌潇潇缓缓松开深陷掌心的指甲,面露微笑。行行色色的人,各色各样的嘴。一百个人就有一百张嘴,全国那么多人,就有多少张是非的嘴。叶蔓心中咚咚咚的直跳,唇角的笑容根本没有被这些话撼动一丝一毫,反而是笑的更加明媚。冷瞳扫过她处变不惊的脸,心微微沉了沉,不知名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却很快被他强压下去。现场的人全部都看向站在陌寒身边的叶蔓,眼中写满了疑惑的神色,更多的是鄙夷和嫉妒。“你问的这个问题,是谁告诉你的?”
叶蔓轻笑出声,直面那个男人,眼中划过一丝怒火,快的让人不能轻易捕捉。“叶家这件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外界都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送到的少教所,但是那么些年,您父亲可是没有那么好过,他一直背负着外界的质疑,和大义灭亲的寒凉。”
他长了一张尖嘴猴腮的脸,脸上带着黑边框眼镜,身边的摄影师跟着他说话的节奏在持续拍照,“听说您当年被您父亲从少教所接回来,一点都不尊重他。”
他话音一落,现场就开始沸腾了。叶蔓缓缓扫过他胸前的记者证,上面的字虽然小,但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陆川是吧?”
她不经意的伸手摸了摸耳钉,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既然都是听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尊重他?”
“你......”陆川一窒,很快回嘴,“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当年为什么会进少教所,有过这样污点的您有什么自信站在陌总身边?”
百年陌家,一手遮天,陌家现任少主更是俊美的让所有人垂涎。A市的上流社会流传着形容陌寒的四字金言———财大器粗。又俗又暧昧。“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叶蔓听他有这样问,缓缓的笑开,双手自然而然的拢上旁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的陌寒的手臂,娇羞的抬头看了陌寒一眼,然后又转回目光,笑意柔柔的看向那记者,“你都已经承认我的身份了,为什么还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难道你是想要用我进过少教所,身上有污点这种理由来让舆论迫使我和我丈夫离婚?”
叶蔓还不等他说话就继续抢白,一脸惊讶和不敢置信。她说着说着就苍白了面孔,还红了眼眶,眼珠中豆大的泪水开始往下滚,嘴角的笑变成了苦涩,情绪转变之快,杀的众人措手不及。虽然笑着,但是她怎么看怎么柔弱和无助:“就是因为这个污点,所以我和他结婚这么久以来从来不出现在公众面前,我怕他难做人,更怕他遭人非议。”
“什么委屈我都受得了,但是我就是不想要看他难受。所以我和他结婚的最大要求就是不公开,但是还是被媒体逮个正着。我决定不躲躲藏藏,所以陪着他去了李先生女儿的订婚宴,我知道那里肯定有记者,我不怕。”
“我那时候才三岁,我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我还没记事,但是我清楚明白的记得,我在少教所里面作为一个最小的孩子遭受过什么样的侮辱。难道我进过少教所,就不配和我丈夫在一起了吗?”
鸦雀无声。“你———”陆川被叶蔓的一篇长篇大论绕的有些恼怒。现场的人更是从刚才的震惊鄙夷中回过神来,又开始议论纷纷。是啊,他们结婚这么久都没有公开,这次公开,完全是因为被拍到了。而且叶蔓那时候才三岁,她也说过了,她不记事,那个时候犯下的错,怎么可以怪在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身上?况且,那件事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凌潇潇站在台下,又再次因为这些话和现场倒向叶蔓一方的议论将指甲深陷掌心。她看向陌寒,只见他脸色和平常一样,永远都是那么的冷漠,就连现在,他看着那名记者那清冷的眼神,都是不怒不喜,淡淡的。心中因为他的表情又起了丝丝缕缕的期待。“我爱他!”
叶蔓快速打断陆川的话,紧了紧抱着陌寒的手臂,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物,“所以我不会让他为难。”
挑了挑眉,陌寒终于低下头瞧了眼叶蔓。反观站在一旁的蓝天就没那么淡定了,包括另一边的夏言,两人心中仿佛吞了一千根针,上不去下不来,还死不了。真真的痛苦。陆川听着周围的议论,脸色开始涨红,他气极了,也不去理叶蔓说的长篇大论,反而是沉声和她对峙:“您说我承认您了,请问你从哪里看出我承认您了?”
就连在座的所有人,恐怕都没有几个会承认的。叶蔓心中好笑得很,只要轻轻一扫,她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多大的作用。她可是精神科方面的权威医生,不仅文字游戏玩的溜,就连模糊本来目的这种事都能被她的舌灿莲花给绕开。“你一直称呼我您,而不是你,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擦掉脸上的泪水,叶蔓苦笑,“我知道你不是有意针对我的,所以你提的问题,我来回答你。”
她话音一落,现场又开始沸腾了,皆是看向陆川,里面是赤-裸-裸的鄙视。原来是针对而故意为之,明面上时这么看来没错,但是聪明一点的人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摆明了有人花钱收买了他,要来黑叶蔓。“我三岁做过什么,我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知道。”
不知道才怪。叶蔓心中冷笑,仿佛是陷入什么恐怖的回忆中,身体被抽干了力气般抱着陌寒的手臂靠在他身侧,头抵着他坚实的臂膀,心中莫名有了心安的感觉,然后低垂了眉眼,轻声开口,涩的发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记事以来,就在人贩子手中,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的那里,我只知道,我被贩卖到的偏远山村里的爷爷告诉我,我叫叶蔓,是被人从A市的少教所里偷渡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