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熙没办法否认，只能点点头，道：“是。”
张铭恩震惊了片刻。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你之前知不知道李诗语这个人？”
“怎么可能不知道？”
方盛熙苦笑。“你……”张铭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你难道就没照镜子看过？难道就不清楚你自己容貌？没见过李诗语的样子？你怎么能糊涂到这种程度？你就由着封少权这么欺负你？方盛熙，你……你……”他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话语来问。说重了会伤到她，说清了，又实在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他着意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说道：“方盛熙，在我眼里，你是这世界上最宝贝的人，我不允许你这么糟蹋你自己！”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爱封少权爱得太深了而已。但却没有想到，她会因为爱封少权，而连自己都不要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铭恩问。“可能是刚刚爱上他的时候吧，也可能是，已经无法自拔的时候。”
方盛熙道。“总之，是在四年前，对不对？”
张铭恩道。方盛熙点点头：“对。”
这些都是事实，她没办法否认。“那么早就发现了他把你当成替身，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张铭恩已经愤怒到低吼。方盛熙没办法回答。她如果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离开他的话，不早就解开了、离开了？“为什么明明知道他这样作践你，你还要拼死给他生下孩子？你自己是怎么把小糖豆生下来的，你不知道吗？为了这样的人你值得吗？”
张铭恩气得狠狠按喇叭。突兀的声响震得方盛熙的耳膜一阵钻心的疼。为什么？为什么？她也想要问问自己为什么！可是，根本就不会有答案。一阵凄厉的鸣笛后，车内陷入了可怕的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张铭恩道：“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即便你给他生了孩子，他也还是不爱你，他还是会和李诗语上床。你还打算忍吗？你别告诉我，你一直都知道他和李诗语的关系，一直都在忍？我不相信你能没尊严到这种程度。”
他可以，他可以明知道方盛熙和封少权上床，却还毫无保留地爱着她。但是她不行。她是他心中的宝贝，她必须是一个有尊严的人。“铭恩，我不骗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方盛熙的声音是平静的，但是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地落，无声的。“我以为我可以取代李诗语在他心中的位置，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方盛熙道：“他也说过，他和李诗语那根本就不叫恋爱，他们从来都没有确定过关系；他说过他根本不爱李诗语……”“明明我和他的心已经那么近了，我不相信是假的。我觉得他爱我……”张铭恩狠声问道：“那你为什么哭？”
真是恨铁不成钢，真的！如果这是他的女儿，他一定早就把她吊起来打了！方盛熙，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合同到期了我要走，他不让，他费尽心思地骗我和他续签；他还给我做饭吃，他还帮我洗衣服；他还帮我报仇，他还等我……他等我四年，所有人都说他在等我……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或许是真的”，张铭恩道：“作为男人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他爱你，或许是真的。但是他爱李诗语，也一定不是假的。坐享齐人之福，在我们的圈子里很常见。”
“你自己想吧”，张铭恩道：“我不逼你，如果你愿意和李诗语分享他，你就继续和他在一起。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即便他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继续和你保持关系，你在他心里的分量，绝不会超过百分之八十。毕竟，你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我不是……”方盛熙道：“我不是李诗语的替身。他说过，我不是。”
张铭恩怒声道：“他说你就信？他说他昨天晚上没和李诗语上床，你也信吗？他说他爱你，你也信？方盛熙，你原来多聪明的人，怎么现在糊涂到这种地步？你重活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让他来践踏的？你欠他的？”
方盛熙不说话。眼泪无声地落。她忽然发现，自己这个人，是彻底毁了。从前，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所有事情她都能够很果决地对待。而且她从不会哭。哭是最懦弱最无能的行为。可现在，她似乎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脑海中，那画面不断地回闪……张铭恩从没见过她这样，一时也觉得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不忍心再说她。没办法，也就只能静静地陪她，给她递纸巾。方盛熙不需要。她推开了张铭恩递过来的纸巾，道：“我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
“那是因为你之前从来不哭。”
张铭恩无奈地叹道。“现在我也没哭。”
她的声音依旧非常平静，她自己听得出来。“是是是，你没哭。”
张铭恩也只能顺着她来。方盛熙重重叹了一声，看向窗外。就这么看着。脸上没什么情绪，心里也没有。她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她也没看是谁打来的。不知过了多久，她将目光收回，擦了擦早就风干在脸上的泪痕。拿起手机，只见那几通电话都是封少权打来的。她给封少权拨了回去……“盛熙……”封少权的声音很着急。“我要和你谈谈。”
方盛熙的声音很平静。“好。”
封少权道。方盛熙道：“思卿。”
“为什么去那儿？”
封少权问。但没等方盛熙回答，他便说道：“没事没事，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这就过去。”
方盛熙冷哼一声，挂断电话。道：“我们回公司一趟。”
“干嘛？”
张铭恩有些懵。“处理一些该处理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此时已经恢复平静了。恢复了她本来应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