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惜恹恹的,脸颊被陆腾打的红肿了,她的心思飞远了,她又看见了白桦树上的一只大雁。如果,自己也是一只鸟就好了,她想。沐念恩打断了她的肖想,“我们一起复仇吧。”
叶浅惜猛然回过了神,“你说什么?!”
“我说,我帮你。”
“不成,我不能让你趟入这浑水中。”
“不,叶浅惜,我这是在赎罪。”
她说。……陆腾就坐在公寓里,抽烟,一支又一支,小罗敲了门进来,带来了一份热腾腾的披萨,打开,放在了茶几上。“陆总,您吃点吧。”
陆腾下巴处尽是胡渣,眼窝凹陷下去不少,沧桑又憔悴,与其说是憔悴,更像是一种用尽全力之后的颓然。因为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所有的努力不过是徒劳。陆腾望着香气溢满的披萨,没有丝毫胃口,他的两指夹着烟,道,“她到底还是没有一点儿喜欢我。”
小罗低下头。陆腾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她会不会还是有点喜欢我?”
“是,太太她还是有些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嫁给你。”
这话更多的是安慰的性质,在小罗看来,哪怕叶浅惜是有点喜欢,那喜欢也堪称微不足道。陆腾自嘲的笑了,“她要是喜欢我,就不会打掉我们的孩子。就不会连一句我爱你都不跟我说。对于她来说,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因为我喜欢她,因为一直死皮赖脸的跟着她,所以她才可怜似的跟着自己。只是这样。夜色浓重,哀愁弥漫。黑夜中还在迁徙的大雁是那么的孤单,落魄。落魄至极。陆腾说,“我现在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隔天,他只身去了陆家,迎接他的是冰冷的大门,陆昊已经去公司,门口的陆母看着容光满面。她像往常一般笑了笑,“陆腾,你回来了。”
陆腾没有半分笑容,径直的走进屋里,环顾四周,问道,“爸呢?”
“你爸他身体不好,陆昊把他送到国外疗养去了。”
陆母解释道。“是送到国外疗养,还是趁机支开爸?”
陆腾毫不留情的揭穿。像解开一个丑陋的人那外壳漂亮的面具。“当然是送你爸爸去国外疗养了。”
陆母轻笑,不自然的拨了拨头发,“陆腾,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那个公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警察都过来,陆昊不得不大义灭亲,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大义灭亲?”
这四个字真扎耳,他嘲讽道,“我当初怎么没狠下心大义灭亲?”
他怎么还是把陆昊从监狱里捞了出来?结果呢……呵……陆母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你哥哥他,他也是没办法。”
“妈,我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你们逼我这样,那也怨不得我。”
他恶狠狠道,“以后,不管你们过得如何,那都跟我不相干。还有爸,我会找到爸爸的。”
他抬头看向陆家的天花板,这里也是他的家,可这里终归不是他的家。他转身走了。……陆昊在陆家公司里得意洋洋,身旁的沐念恩一脸沉重的心事,她的手摸着肚子,也快七个月了。“念恩,你看看,现在我终于成陆家的主人了,这还多亏了你。”
陆昊一把搂住沐念恩。沐念恩不动声色的朝旁边挪动了一步。“怎么了?”
“没什么,胎动,难受。”
陆昊蹲下身来,把耳朵贴在了沐念恩的肚子上,“念恩,我们的宝宝要出生了,我要当父亲了。”
又道,“这时候陆腾的孩子没了,真是好事连连啊。”
一个生命没了,陆昊还能若无其事的说好事连连,这是好事吗?这还是她亲手做的“好事”。她把手搭在陆昊的头上,不由自主的收紧。陆昊疼的嗷嗷直叫,“念恩,你揪我头发干嘛。”
“我看你长了两根白头发。”
她松了手,恢复淡定,“听说你要和那位安小姐见面。”
“哪位安小姐?”
陆昊装傻。沐念恩将他推开,“你知道我说的哪位,今晚要是回来的话,记得弄干净一点。不过,不回来也没关系。”
“念恩,我还是回来陪你吧。”
“不,不用了。我今晚想自己呆着。”
陆昊摸了摸鼻子,没再说什么,沐念恩怀着孕,床事自然是不用,他身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出去找女人是不厚道。不过,沐念恩自己都不在乎了,他就更加无所顾忌了。夜幕降临。沐念恩坐在陆家的车上,道,“送我一趟美容院。”
下了车,进入美容院,她在里头看见了等待许久的叶浅惜,叶浅惜面色苍白,她经过一场小产,才休息半个月余,气色十分不好。“叶浅惜,你不用过来,我一个人就可以。”
沐念恩裹进了围巾道。“不。”
她摇头,“念恩,你可以不用卷进来的。”
“别废话了!”
沐念恩打断道,“事到如今了,你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卷进来了,还有,景昱的仇,说什么我也会报的。”
叶浅惜不做声了。她强撑着身子,咬了咬下唇,她是不会放沐念恩一个人过来的。无论如何,她得看着,出了什么事,她也能照看沐念恩的安全。两人戴好了帽子围巾,从美容院的后门出去了。秋夜凉风习习。人心都无比的凉。上了电梯,直接上了二十三楼的一间公寓。一个星期前,沐念恩去租了这间公寓。而这件公寓正对着陆昊情妇的公寓。这情妇的公寓是高级的,一般人恐怕连保安室都进不去,陆昊学聪明了,上次方小可的事情给了他一个教训,再也不会去那种没有安全设施的地方。这也就是叶浅惜迟迟找不到机会下手的原因。现在,沐念恩从中做了媒介,终于给了叶浅惜一个机会。一辆望远镜架在窗户前,沐念恩调整了望远镜的焦距,对准了对面的房间。对面的窗帘还没有拉上。陆昊正抱着穿着睡衣,身材的姣好的女人,嘴唇印在女人的脖子上。沐念恩嫌恶的皱起了眉头,“恶心。”
又道,“叶浅惜,你会用枪吗?”
“枪?”
难道沐念恩还准备了枪?“是啊。这个时候,没有枪,你怎么杀人?用刀,太不准确了。”
她边说,边走开了,缓慢的蹲下身,从沙发底下摸出了一把枪。那是一柄老式的勃朗宁手枪,黑色的光辉在昏暗的房间里泛出一种冰冷的气息。“你怎么会有枪?”
叶浅惜站起身,惊诧的问。在中国,普通人有手枪在刑法就已经构成了犯罪,更没有买卖手枪的市场,除非涉及到一些地下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