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是直达陆腾心底的暖意。与此同时,杜可风按下的快门,记录下了叶浅惜的一个又一个抓拍的笑容。他想,这大约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作品。叶浅惜既然笑了,其他人便也跟着笑出了声,笑声就像是传染似的。陆腾意识到不对劲,勾手摸到了背后,果然在背后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大大的写了几个字,“我是大猪头”。陆腾把纸团捏紧了,扔到了地上。旁人也不敢笑了。“杜可风,是你搞的鬼!”
陆腾朝杜可风怒道。杜可风知道惹怒了陆腾,忙把摄像机拿给陆腾看,那里头是叶浅惜一张又一张充满笑意的照片。陆腾的心忽的就平静了,怒气也消了不少。他剜了杜可风一眼,朝着叶浅惜走过去。他把她搂在怀里,道,“浅惜,你笑起来很好看。”
叶浅惜不自然的敛了笑容。那也许是她最后的最纯粹的笑容。拍摄了一天的婚纱照,她在间隙间接了一个电话,回头告诉陆腾晚上有事,会回来晚点。陆腾要送她。她没让,她说喜欢自己买的那辆路虎。她开着车,准时的到达餐厅,见到了顾延盛。顾延盛比一年前见到的时候要苍老了几分,眼神里头都是疲惫。他从旁边的座位上拿出了一个礼盒,递给对面的叶浅惜。“我在新闻上看到你要结婚了。一开始还以为是重名了,后来才知道真的是你。浅惜,恭喜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诚恳。叶浅惜没打开。那是个卡地亚的包装礼盒。她认得出来,不过她并没有欲望打开来。“谢谢。礼物就不必了。”
她推了回去。“浅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来,好吗?”
顾延盛恳求道。人们在送礼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加一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管礼物的贵重,心意似乎这样就能传达过来。她看着这名贵的礼盒。是不是这样,就代表了心意的重要?就可以将所有的关系都拉近一点?其实,心意不过是个普通的代名词而已。她还是收了下来,却并没有打开来看,她轻轻的道了一句,“谢谢。”
顾延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释重负,又歉疚道,“婚礼那天,我就不过去了。佳佳要过生日,所以,我和世兰得陪着佳佳。浅惜,抱歉。”
王世兰,顾延盛现在的妻子。佳佳,他的女儿。所以啊,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有自己完整的家庭,又怎么会在婚礼上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让她跨着,让她走向新郎。“没关系。”
她说。向来就没期盼,所以,也谈不上失落。“浅惜,佳佳一直说想要一个姐姐。我想……”“别了,不必了。别做这些麻烦事。”
也许那只是一个小女孩口头上的念叨,还有王世兰这个女人呢。顾延盛,永远别低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我母亲怎么死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所以,别,永远别想用血缘羁绊将事情弄得更加混乱。临走时,她说,“顾先生,以后,都别找我。我结婚,离婚,或者死了。都与您无关。”
我是孤单的一个人。跟谁都无关。后来,她坐在车里,将礼盒打开,里头是一对漂亮的耳环。她把耳环拿在手中观察半晌。抿唇没有温度的笑。那礼盒就这般随手丢进了衣柜里,再也没有打开过。十月九日。陆腾出门告诉叶浅惜自己今天晚上有事,会晚点回来。叶浅惜点点头,没听进去,十月十日,就是他们的婚礼了。陆腾出了门,也好,今晚,她可以借机再去婚礼现场查看一番,确保万无一失。九日。这天下了一点小雨。不是一个适合约会的日子。但温融雪的兴致很好,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风衣,特意将头发烫了一个闷青色,洋气又好看。“早啊,我的一天男友。”
温融雪朝着陆腾笑,坐上了陆腾的车,又抬着手表埋怨道,“说好了早上八点来接我。现在都九点了。”
“你要去哪里?”
陆腾问道。“约会的行程,你没有安排好吗?”
温融雪故意道。陆腾咬着牙,已经没有多大的耐心,“温融雪……”温融雪已是拉好了安全带,打断了他的话,“先去一趟水族馆吧。之后的行程,再听我安排。毕竟,可能也只有这么一天了。”
有些心酸。只有这一天。陆腾就彻彻底底的属于叶浅惜了。所以,从水族馆出来,又去了游乐园,逛了小吃街……陆腾一直心不在焉,他时不时手机拿出来,看其中的照片。照片是杜可风传过来的,他和叶浅惜的结婚照。温融雪颇为不满,趁其不注意,一把抢走了他的手机,“陆腾,你跟我约会就要专心一点。”
陆腾伸过手,眸子冰冷,“还给我。”
这眼神,温融雪有些惧怕,她讪讪的将手机还给陆腾,不满道,“她又不是什么天仙,也不过是那样。陆腾,你可真没眼光。”
正说着,她得意洋洋的指着前方的一对男女,对陆腾道,“瞧,陆腾,你看这是谁呢?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天仙嘛。”
笑容越发刻毒狡黠。入目的是叶浅惜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那男人眉目清秀,仔细看看倒有几分叶景昱的模样。男人靠近叶浅惜,从小摊位上拿了一个鲜花圈给叶浅惜戴上。动作很是亲昵。“陆腾,你知道他是谁吗?”
温融雪道,“他叫卫铭,他是叶浅惜的初恋男友。”
陆腾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周遭像是冰冻了一般,他朝着那两人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打着招呼,“浅惜,你怎么在这里?”
叶浅惜刚巧把头顶上的鲜花圈拿下来,拿在手上,小摊的大爷道,“小姐,十块钱。要不要?”
卫铭已把钱套了出来递给了大爷,“要。”
“陆腾。”
叶浅惜顺着陆腾的身后看见了温融雪,温融雪唇边溢着笑容,“你呢,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