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雪白的长腿一恍而过,安燃抱着被子一滚,又把自己卷在了被窝里,像个蛋卷一样。“江慕生,你能不能行行好?我真的很累,很累很累,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像条死鱼一样躺着不动,不是扫你兴吗?”
江慕生盯着她,面上云淡风轻,半晌不动。安燃只好两手合十,苦着脸对他作揖,“江大少,江大老板,求你饶过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来世当牛做马,任尔驱使!”
“真的累?”
“真的累!骗你让我五雷轰顶!”
安燃举手发誓。“累就老实一点!”
江慕生捉住她没来得及卷进被子里的小腿,猛的往自己这边一拉。安燃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两手紧紧拽着牀单,做无用功。她只知道自己违逆不了他,像他这种人,从来只有他发号施令,哪能容得了别人拒绝?心里打定主意,就算他用强,她一定一定好好的扮演死鱼,偏不如他愿。等了一会儿,没有想象当中的霸道袭击,反而觉得脚趾凉凉的,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息处。安燃怔了怔,睁开眼,朝两脚的位置看过来。只见江慕生一手握着她的腿,一手拿着棉签蘸着药膏往她脚趾上涂抹,一旁的牀头柜上放着白色的药箱,显然是有备而来。所以,他不是要跟她做那种事,而是……给她的脚上药?一股难言的复杂的涌上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安燃坐直了身体,愣愣怔怔的望着他。他的动作很仔细,很轻柔,也很专注,小脚趾上涂抹完之后,又把她的脚抬起,在脚踝后面涂抹。今天的鞋跟太高了,又是新鞋,脚上磨的厉害,轻些的磨出了水泡,严重点的,水泡破了,磨破了皮,露出里面粉嫩的肉,刺刺的疼,安燃皱了皱眉。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又是怎么发现的?“疼?”
他掀起眼皮,目光是惯有的淡漠。“不疼!”
安燃摇头。再疼的滋味她都尝过,这点小伤算什么!他在她脖子上咬的伤比这疼多了。想到这里,她又去看他脖子里她今晚咬出来的伤口,靠近锁骨的位置,当时鲜血溅迸,现在只是一个红肿的牙印。他的肤色比一般男人要白,肩颈比例像是精心测量出来的一样,那个牙印破坏了那一片的美好,却又无端多了几分旖旎与性~感。大概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不公平之处,长的好看的人,就是受伤也那么的吸引人。“你经常用这样的目光看男人?”
江慕生的眼底深如幽潭,穿透人心。安燃脸色微赧,赶忙收回目光,眨了眨眼,“没有!”
她也见过不少男人,五官比他精致的,气势不如他,气势强大的,很多都上了年纪,又不如他年轻。他给人的感觉太锋锐了,明明沉默寡言低调的很,偏偏又那么锋芒毕露,关键这两种感觉在他身上和谐共存,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怪异。“今后不许再穿高跟鞋!”
“啊?”
江慕生的思维跳跃太快了,安燃有点跟不上。“那怎么可能?有时候应酬,不穿高跟鞋不行!”
“为什么不行?”
江慕生反问她。安燃想了想,“穿高跟鞋会让女人气质优雅,走路自带风情,还会让脚看上去显得很小,女人的鞋柜里永远少一双高跟鞋,谁不想让自己更迷人!”
“迷人?你想迷住谁?”
安燃发现自己永远跟他谈不到一起去,谈着谈着就会出现分歧。“我没想要迷住谁。女人穿高跟鞋不都是被你们男人逼的吗?为了漂亮,或是工作需要,哪个女人离得了高跟鞋?你以为女人喜欢穿高跟鞋吗?且不说舒不舒服,经常穿高跟鞋脚也会变的畸形,可是没办法,男人喜欢啊,不穿高跟鞋就会被男人定义成女汉子,工作还没开始谈呢,已经在心里打上了PASS,古时候的裹脚还是男人发明的呢,就是觉得小脚好看啊!”
江慕生头偏了偏,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两眼,看进她的心里去。他只说了一句,她洋洋洒洒一大堆,倒跟他争辩起来了,都是什么逻辑!“不准再穿高跟鞋,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
安燃瞪直了眼睛,“江慕生,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霸道,我穿高跟鞋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不是说穿给男人看的吗?我不喜欢!”
安燃张了张嘴,好不无语。的确,这话没错,他要她成为他的女人,他又不喜欢女人穿高跟鞋,所以她就不能穿。很好,很强大!“你是老板,你有理!”
江慕生这才满意了,继续擦药膏。温热的指腹偶尔会碰到她的小腿,异样的触感让安燃浑身一阵阵发麻,用力甩了甩头,把那种莫名的感觉驱逐出脑海。其实安燃也不喜欢穿高跟鞋,她净身高有169公分,普通人中已经不算矮了,穿高跟鞋是身不由己。穿上十公分的高跟鞋,她能高人一头,尤其是在公司,她不需要仰望谁,不会在心里生出卑微低怜的感觉,高跟鞋让她增加的不止是身高,还有底气。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典型的鸵鸟心态,是一种逃避心理,是懦弱的行为,可她已经一无所有,只能用高跟鞋来支撑着自己。‘哐当’一声,一个亮紫色的响雷在窗外炸开。紧接着,哗啦啦的雨水倾盆而泄,很快就模糊了夜幕中的一切。安燃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似乎有点冷,她把被子往上扯,包住身体,只露出一颗脑袋。“怕打雷?”
江慕生涂完药膏,又用柔软的白色纱布把她脚上磨破的位置包扎起来。“不怕!”
安燃摇头,神情坚毅。“我连死都不怕,会害怕打雷?江大少,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些柔弱的女孩,我不怕黑,不怕打雷,不怕深夜里一个人在墓园,我什么都不怕!”
江慕生漆黑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嗯了一声,“你的确胆子很大!”
包扎完,江慕生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筒,用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把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端给了她。“喝了!”
“这是什么?”
“姜汤!”
安燃心中又是一怔。姜汤的温度正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从喉咙一直暖到了胃里。比她平时熬的好喝,里面放了红枣和枸杞,压下了姜汤本身的辛辣味,入喉时,会有一股淡淡的甜,隽永绵长。又是上药,又是姜汤,再有在回来的路上,他说的那那些安慰人的话,安燃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正视江慕生了。今晚的他好像变的跟之前不一样!他放了她鸽子,还放走了她的仇人,她应该恨他的,可那股恨意为什么越来越稀薄了呢?一口喝完甜甜的姜汤,安燃把杯子放桌子上一放,拿起了他刚刚放进医药箱里的药膏和棉签,眨着眼睛道:“你身上也有伤,我帮你涂点药!”
江慕生深沉的眸凝望着她,不发一言,但安燃就是承受不住他这样直接的目光。“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宝亿说我疯起来的时候挺吓人的,连她都不敢靠近我!”
“你在怪我靠近你,是我自找罪受?”
“不是不是!”
安燃赶紧摆手,“我感谢你!冷静下来想想,你说的很对,就算你当时没拦着我,我又能做什么呢?打死了萧启年,我也跑不掉,不打死他,只是暴揍他一顿,出口恶气,更是愚蠢的冲动。何况在那种时候,要打死他谈何容易?我只是读了两年警校,又不是女金刚!”
“倒有自知之明!”
安燃脸一红,举手示意,“是我对不起江大少!我给你擦药吧!”
江慕生这一次没有拒绝,但也没有配合,坐在牀沿,静静的望着她,目光平和了许多。安燃抿了抿唇,把他的胳膊放到被子上,撩开了他睡袍的衣袖。看到劲瘦的手臂上面斑驳的手指挠痕,安燃倒吸了一口气冷气,这都是她挠出来的?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呢?这是人挠出来的?不是厉鬼?下意识的往手指甲缝里一瞧,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许是刚才洗澡都冲干净了,可千万别让她知道自己的指甲缝里还有他的血迹肉丝儿什么的,瘆的慌!“对不起!”
安燃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无地自容。“疼不疼?”
她问。“疼会怎样?不疼又会怎样?”
江慕生眸深如海,声音暗哑。她洗完澡时束在身上的浴巾早就在刚才挣脱掉了,被子里面是一具什么样的身体,他一清二楚。她给他擦药,身体往他这边靠过来,圆润的香肩一大半都暴露在空气当中,沐浴后的清香味似有似无的撩拨着他全身的神经,两只雪白的手臂在他眼前晃啊晃啊,晃的江慕生的眸色越来越暗沉。而眼前的女人却毫不自知,低着头,拿着药膏一点一点的抹在伤口上,他望着她柔软的发丝,长长的睫毛,以翘挺的鼻子,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