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会如此有缘，上午才见过一面，现在又遇上了——陆繁星本来不想打招呼，但一想到日后是合作兼同事的关系，便微笑道：“张先生，没想到在这遇上你。”
张慎听到声音抬头，在看见她之后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淡笑走过去，“陆总，您怎么也在这里？”
刚说完，他便露出一笑，恰好是不深不浅的弧度，似是经过精心雕琢般。他道：“你看我问了个傻问题，陆总怀有身孕来这里再正常不过。”
随即他又环顾四周，“呃，怎么没看见陆总先生？”
“哦，他忙。”
他这么一问倒是让陆繁星有点尴尬，但她依旧保持该有的笑颜，“看来周翘没跟张先生说，我和他已经离婚，所以他不陪我来产检也是正常。”
她不清楚为何要这么说，毕竟他们并不熟。可能……他给她的感觉跟厉绍棠有点像。说来也奇怪，之前那个李彦跟厉绍棠长得一模一样，她此时想来，并不觉得两人在气质上相似。倒是眼前这个跟厉绍棠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让她觉得莫名……熟悉。他们两个长得肯定不像，应该说毫无像的地方，但从某些眼神、举止上来说，却非常相似。陆繁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失态便立刻用笑来掩饰，“不好意思，我刚才话有点多了。”
“没关系。”
张慎温和一笑，道：“陆总，我看您这月数应该不小了吧？身边没个人不太好，要不我陪您一起进去，反正我也有时间。”
陆繁星刚想拒绝，男人的手已经朝她伸过来，成功让她所有拒绝的话吞回到肚子里——不知为何，这个张慎给她的感觉真的很像……厉绍棠。只是脸不同而已。“谢、谢谢。”
最后，拒绝的话倒是成了感谢。到了检查室，陆繁星跟张慎刚要进去，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表情严肃的护士，“诶，这里只有孕妇可以进，至于爸爸必须得在外面等着，明白么？”
陆繁星顿时有点窘，她清楚小护士是误会了什么，想解释却听见身边的男人说：“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
什么情况？他这算……是默认？她侧眸疑惑朝他看过去，两人正好眼神相撞，男人薄唇微启，“这种时候解释也无益，你先去检查吧！”
见此，陆繁星也很快反应过来，通透一笑道：“好。”
检查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特别是对初为人母的人而言，简直就是精神折磨——陆繁星堪堪被折磨了整整半个小时，不过最后从医生嘴里得到的答案倒是让她有点喜出望外。孩子，竟然是健康的。至少四肢都在，并未缺胳膊断腿。医生还说暂时看上去发育一切良好。张慎看出来她情绪非常激动，便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
陆繁星仍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里，下意识地点头，等坐上对方的车她才真正缓神过来，但再说一些婉拒的话就显得太矫揉造作了些，只能欣然接受——车驶入小区开到公寓那边时，她就看见蔚老太正站在屋外着急的等，一见她从车上下来就疾步走过来，“哎哟喂，繁星你这是去哪里了？绍棠在找你，找不到你往我这打了好几通电话，你这不是要急死他么？”
“都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还瞎跑什么呢！”
“……”这时，张慎也从车上下来，他朝老人礼貌性点了点头，便看向陆繁星道：“陆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今天多谢张先生——”陆繁星也以礼相待。但再多的“礼”此时在蔚老太眼里也变成了一股子浓重的“奸情”味道，等张慎走了以后她便表情严肃地问道：“繁星，刚才那男人是谁啊？他为什么会送你回来？”
陆繁星像是被放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看上去蔫蔫地，“没什么，就是在医院碰上他好心送我回来而已。老夫人，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
“诶，你要不要——”蔚老太话还未说完，陆繁星就已经走进公寓大门，只留给她一个什么都不想说的背影。她喃喃道：“这又是怎么了？莫不是跟绍棠吵架了？”
越想越不放心，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不知在哪的外孙电话，没响两下那边就接通了，“外婆，她是不是回去了？”
“是、你前媳妇儿确实回来了。”
蔚老太没好气地道：“但，是一个看上去非常优秀，戴着一副眼镜，比你斯文多了的男人送她回来的。我感觉得出来，繁星那丫头对那男人感觉不错。绍棠，外婆真的看不懂你，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老婆跟孩子了？想要的话，你倒是努力追啊！”
“为什么到现在你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雾里看花，模棱两可的。难怪繁星不想理你，连我都快倒戈了。”
“……”“外婆，您扯远了。”
厉绍棠在那边说。蔚老太才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宝贝重外孙叫别的男人“爸爸”，她就浑身难受。虽然之前她也想过若是两人真无法复合，那么繁星重新找个伴侣也是有可能的事——但，总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她外孙并非凡品，吃过王母娘娘“蟠桃”的人，怎会还愿意去吃普通的水蜜桃？可今儿看见将她送回来的男人后就开始有点不好的预感——“外婆，您还在么？”
蔚老太立刻回神过来，“在、在，我还在呢！说吧，你还有啥事。没事的话，我要进屋去看重外孙了。”
说完这话，电话那头就陷入沉默中。“诶，臭外孙说话啊！”
“这边还有事、先挂。”
男人冷锐的声音传来——蔚老太真是要被活活气死，直接掐断了电话，捏紧手机走进屋里。一进屋就看见女人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盯着手机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迟疑要不要给某人回个电话过去。见此，蔚老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难怪有句老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都是心思难测的主。她真是要阿弥陀佛了，肚子里那个可千万不要是这种性格的，太累人。蔚老太见她一直举棋不定地，便道：“晚上绍棠会来，你有话当面跟他说吧，哪怕是两人吵一架也比你们现在这种似好非好的关系强。”
闻言，陆繁星便微微松开了手机，将它放到茶几上，声音低低地说：“他、爽约了。”
“爽约？”
蔚老太疑惑道：“什么爽约？”
女人眼神幽暗，似乎照不进一丝光亮，“他本来答应今天陪我去产检的，但他……爽约了。”
“天啊！”
蔚老太怒道：“这个小兔崽子，等他晚上来了，我替你好好教训他，你别生气了，生气还不是自己身体受累，为了他那种兔崽子不值得的。”
陆繁星温和一笑，“不用了，我和他已经离婚，他陪不陪我去并不重要。有点累了，我先上楼休息会。”
“哦，好——”蔚老太有一瞬间觉得她那个外孙似乎真没戏了。……厉氏。厉绍棠坐在大班椅上，手中夹着根烟，而容言则站在距离办公桌不远的位置——他道：“厉总，原本我是准备陪少奶奶去医院的，但后来她自己走了，所以我就回了厉氏。”
厉绍棠吸着烟，表情、眼神都是讳莫如深，“所以你就真让她一个人去了医院？”
“是、是这么回事。”
“你真该死——”男人突然从椅凳上窜起来，拿起烟灰缸就要砸上去。但最终他并未这么做，稍微平复心情后便又重新落座，问道：“关于那个人的动向查到了么？”
“没有，毫无线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容言道。说完，他又皱眉疑惑道：“厉总，您当真没看清那人长相么？我是说面对您，他是如何能藏的那么严实，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到。”
厉绍棠深深吸了口烟，“当时我受了伤，再加上他每次出现都全副武装，连声音都用了变声器。可想而知，他是多怕我将他认出来。”
“这个人……”他语气颇重道：“必须揪出来。”
容言脸上表情也是严肃了不少，他们似乎从未遇上过如此厉害的对手，像是幽灵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厉总，您觉得这人是老爷子那边的人么？”
厉绍棠凝眸，“像，但又不像。对了，她身边有没有奇怪的人出现？”
容言对这个“她”再敏感不过，立马就道：“奇怪的人倒是没有，不过今天少奶奶面试了一个财务总监，好像姓张。”
“财务总监？”
厉绍棠想起来这件事，“那个财务总监是不是你女人介绍的？”
“你女人”这三个字让容言有点发怔，他脸色略难看地点头，“是周翘介绍，需不需要查查这个人？”
“呵。”
厉绍棠突然一笑，“怎么，你连自己女人都信不过？”
容言两拳攥紧，“不是，我只是觉得……”“行了。”
厉绍棠打断他的话，“查不查那个人底细看你，要是你觉得周翘信得过就不用查。”
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