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琅看了眼厉夫人,委曲求全地说:“好,既然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别打我婆婆,她年纪大了,受不住。”
厉夫人面露惊讶,“琳琅,你……”“妈。”
楚琳琅柔软一笑,“没事,不就是一个巴掌么?都到这个份上了,受点委屈算什么!”
木樨想,楚琳琅真不愧是演员,这种苦情戏码代入感信手捏来,若不是足够了解她,或许就被感动了。“你动手吧!”
楚琳琅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若是在四年前,木樨肯定毫不犹豫一巴掌甩上去,不余遗力替自己大哥出气。但四年过去,她多多少少有点变化,对很多事情也看开了。她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刚才那一巴掌算了,我也不会跟你们谈。至于你们提到的厉绍棠,我压根就跟他不熟,也不想熟,什么他把财产都给了我。呵,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笑话。”
“唐糖,我们走吧——”厉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楚琳琅制止住,“妈,算了。”
“怎么能算了?”
厉夫人此时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那个厉绍棠都把财产给了这个女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是、真是陆繁星不成?”
楚琳琅看着那道纤细背影,眼神蒙上阴狠道:“若她是陆繁星就好办多了,就怕不是、纯粹长得像而已。妈,你要知道陆繁星可是戴罪之身,如果她真是的话,应该先去牢里再坐个几年出来,根本没资格继承什么财产,你说呢?”
“对啊!”
厉夫人眸光一亮,但很快又熄灭,“可她若真不是呢?”
“……”楚琳琅笑,“顶着那么一张脸,我们将不是变成是应该也不难。”
厉夫人本就是个风里浪里过来的人,四年前她被厉绍棠安置在波士顿,说的好听点是让她养老,难听点就是将她架空,不再参与厉家内斗——也是在那一刻她算是明白,不是亲生的儿子再怎么养都不会亲。是他不仁在先,往后就不能怪她不义。“琳琅。”
厉夫人摸着楚琳琅的手,语重心长道:“没想到你这么护着我,以前我对你冷淡是我不对,妈向你道个歉。”
楚琳琅微微一笑,无比大方得体,“妈,我护着你是应该的。你可是我婆婆,是子谦和我一定要孝顺的人。”
“你和子谦最近怎么样?”
厉夫人面露担忧。“我们……还是那样。”
楚琳琅微低着头,“自从婚后他就开始对我冷淡,一直到现在、也谈不上多不好,但就是没有婚前缠着我了。妈,你说的话他还听,有时间你帮我劝劝他吧!不好的地方我愿意改,让他别对我冷暴力了。长此以往、我会奔溃。”
厉夫人叹声,“想办法要个孩子吧,男人一旦有了孩子心就定了,不然总会飘荡。”
“好——”其实楚琳琅也是这么想,已经结婚两年时间,若是她再生不出个一男半女,她这个厉家四少奶奶估计就要成为笑柄。孩子是当务之急,也是修复她跟厉子谦之间关系的唯一法宝了。“妈,三哥在医院还没醒么?”
楚琳琅皱着眉问。不久前他们才收到消息,厉绍棠得了重病必须做脑部手术,而在他们收到消息之前,他已经将所有事交待清楚,丝毫不给他们插足的机会——厉夫人摇头,“我收到的消息是还没醒,不醒好、就让他永远躺着,最好一辈子别醒。”
“妈,我们眼下是一条船上的人,都是为了子谦着想。若是三哥真一睡不醒,那么子谦也就有独挡一面的机会,你说是么?”
厉夫人摸着楚琳琅的手,“以前我觉得陆繁星会跟我不谋而合,倒是我看错,其实是你。琳琅,只要你听话,妈不会让你吃亏,子谦也别想休了你这个结发妻子。”
“嗯。”
楚琳琅眼底隐藏着精光,伸手揽过厉夫人手臂,“妈,谢谢你。”
她从来不是个好女人,谁是王者就跟谁!开始是陆莫寒,后来是厉绍棠,再后来又是陆莫寒……可惜他是个短命鬼,她还没来得及真正攀上就挂了。眼下,她只有紧紧抓住厉子谦,也只有他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木樨回到家后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厉夫人的话不断在她脑子里盘旋。突然想起不久前容言给她电话,说有非常重要的事,难道就是这个?她掏出手机不断翻找容言手机号码,最后锁定在尾号是5532那个号码上面……要不要打?不确定?太复杂。怕又将自己绕进去。怕一旦绕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她坐在沙发上许久,两手捏着手机,紧张到牙齿都在打颤,她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放下,结果、结果还是那样,只要关于厉绍棠的事,她就变得情绪不稳定。木樨如坐针毡了好一会儿,然后手抖着拨通那个号码——那边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她又开始烦躁,心里想为什么还不接电话?容言,你到底在干嘛!“喂——”突然一道故意压低的声音传来。木樨整个眼睛都亮堂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冷冰冰地问:“你是不是容助理?”
“是、是。”
容言将声音压得极低,似乎不方便说话。“如果你现在不方便,那我就先挂了。”
其实她一打通就后悔。容言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她这通电话,又岂会让她轻易挂断的道理,忙说:“不、我方便说话。唐太太旅游回来了么?”
“嗯,回来了——”木樨大概猜到周翘当时是怎么说的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容言额头冒汗,心想再不回来他老命真要没了。正当木樨满脑子疑惑想出口时,就听见一道男声说:“容言,是我媳妇儿么?你在跟我媳妇儿打电话么?”
“……”她瞬间瞪大双眼,那、那好像是厉绍棠的声音,但语气跟说的话都不像是他。所以,肯定不是他,是她听错了。他怎么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嗲嗲地。之后,她只听一阵急促脚步声,继而容言气喘吁吁地声音从那头传来,“唐、唐太太,如果您有任何疑问就到圣安医院来,我可以给您解答。”
说完,不等木樨反应,那边就将电话挂断。木樨本不想理会,但她清楚厉夫人跟楚琳琅向来不会空穴来风之人,她们说厉绍棠将所有财产转移到她名下,这事应该有些根据。再加上之前周翘说厉绍棠正长期请假,种种迹象联系到一起,似乎并不是到外面秘密结婚度蜜月那般简单。木樨有点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应该说非常好奇,但她并未立刻前去圣安医院,而是在客厅里一个人坐了很长时间,等冷静以后再想这件事,最后决定还是去看看。她到了圣安医院外面后就打容言电话,很快就见他从医院门口跑出来,她朝他挥手——他跑过来。“唐、唐太太。”
其实他想直接叫少奶奶。只能先让那个唐维亭再占一段时间便宜。木樨没什么表情,整个人谈不上冷、也谈不上热,“容助理你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唐太太。”
容言有点欲言又止,“请您跟我来。”
“去哪?”
木樨一脸抵触。容言清楚她满腹疑虑,但若是说实话的话,她估计更不会相信,连他自己都做了很长的思想工作才接受这个事实——“去、去看看厉总。”
他边说边往医院里面走。木樨无奈只能跟上,虽然不太愿意,但压抑不住心里那份好奇,就想看看厉绍棠到底在搞什么鬼!两人一前一后来到VIP病房前,容言后退两步让出道来,说:“唐太太,厉总就在那里,您进去吧!”
“他……怎么了?”
木樨站在门口两手攥成拳,“生病?生了什么病?”
什么病需要请那么长时间的假?都到这份上了,容言觉得也没必要再隐瞒,“脑子里长了一个瘤,不过现在已经手术完了。”
木樨听他将这事轻描淡写从嘴里说出来,心脏却随之猛然一跳,差点就急冲冲地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手术成功了么?”
但她毕竟时刻谨记着,厉绍棠这个男人她不能再沾,所以即便心里再火急火燎,她脸上也可以装出漠不关心的模样。“是他需要人照顾么?”
她冷笑说道:“那容助理真找错人了,像这种时候他最需要的人应该是心里的那个人,她不是有一个女朋友么?应该找他女朋友过来。”
说完,她转身欲走——此时,那扇紧闭的病房门突然被“哗啦”拉开,穿着病号服的挺拔男人站在那里,一看见女人背影就喊道:“媳妇儿,你来了、我好想你。”
闻言,容言恨不得捂脸,若不是亲眼瞧见、亲耳听见,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这话是从他主子嘴里说出来。木樨愣在原地,她不敢回头,就怕刚才是幻听,又怕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