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一回苏家就遇到了正坐在客厅里早早等着她的苏盛咏。苏盛咏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苏桐知道,苏盛咏大概现在就等着她主动开口说要捐肾的事情呢。心思一动,苏桐想,要在苏盛咏动手术之前尽快把沈蓦找到的那颗肾源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现在别说给苏盛咏捐肾,就是想想她都觉得不值,她自己的命运凭什么被人拿捏在手心里。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一时尴尬无比。还是苏盛咏坚持不下去,无奈的叹了口气。“白芮和沈蓦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
苏盛咏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是坚定的好像一颗钉子,说出来的话却不容许任何人质疑或否定。听到这话,苏桐摘下了自己的口罩,故意露出半块被打的脸,声音淡淡的说:“您这话说的,什么叫我掺和。我一个女孩子,有什么能力掺和在其中,我倒还想着独善其身呢。”
苏桐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苏盛咏觉得,自己忽然有点搞不明白了。那天在宴会上他也看得出来,苏桐和沈蓦之间定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可是只是沈蓦一头热,苏桐反而有点躲。这么一想,苏盛咏的眼神暗了下来。现在很多事情他都管不了了,只要苏桐不是上赶着掺和,苏家的名声就能保住。苏盛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医生说他还是尽快做手术的好。可是公司现在他又不好放手,苏湛又还是个孩子。眼睛一闭,苏盛咏心里一阵阵的叹息,想不到他三个孩子,却是苏桐看起来最精明一些,可惜跟他不够亲厚。苏盛咏端详了一下苏桐,发现苏桐长得是极好看的。可惜,脸上有伤。“苏桐,公司最近可还习惯。”
苏桐被苏盛咏突然一问搞得有点蒙,但苏桐乐得装乖巧,索性顺着苏盛咏的话说:“毕竟刚刚接手,还有些不足的地方。”
点点头,苏盛咏一副慈祥的样子,说:“恩,女孩子其实不用那么辛苦的。”
这是话里有话了。苏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苏盛咏的意思,但是也知道不要随便说话,所以苏桐乖巧的说:“您说的是。”
苏桐的表现让苏盛咏一颗做父亲的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苏盛咏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笑着的苏盛咏比起苦着一张脸的他要看起来良善多了,苏桐咳嗽了两声,说:“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回房间了。”
苏盛咏嘴唇微张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示意苏桐走吧。上了楼梯,苏桐站在墙后,还能看到苏盛咏坐在那里,即使生病,即使不再有人看着,苏盛咏仍然挺直了后背。“二姐。”
突然有人在身后出声,苏桐吓了一跳。黑着一张脸转身,苏湛就站在苏桐身后,一米九的大高个,因为站在背光处,看上去怪渗人的。“你站这干什么。”
苏桐是有些慌张的。“那二姐呢。”
苏湛笑的无辜。苏桐这才好好地仔细打量着苏湛。二十岁的年纪,真正的如花,什么也不用去考虑,整天的面对书本,单纯的很。加上又有显赫的身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是令人羡煞的幸福。而苏桐回忆着她二十岁的时候。她二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在忙着做大四的毕业设计,说来够讽刺的,那段时间完全可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除了高露,苏桐没有人去安慰,没有人去照顾,更没有人在乎苏桐要做什么。“二姐,你又在想什么。”
见苏桐久久不说话,苏湛出声打扰。摇摇头,苏桐拍了拍苏湛的肩膀说:“没什么,你这是要去哪。”
苏湛一身穿的考究,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挠了挠头,苏湛说:“朋友生日。”
虽然苏桐看起来比苏恋还好说话,可是在知道苏桐要给苏盛咏捐肾以后,以及跟苏桐生活一段时间之后,苏湛总觉得,自己这个二姐好像很可怕的样子。所以苏湛也在苏桐面前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乖巧的无法形容。苏湛虽然把苏桐当成了亲姐姐,可是在苏桐的心里,苏湛只是她血缘上不得不承认的弟弟,所以和他并没有多么的亲昵。点点头,苏桐说了一个‘哦’字,转身回了房间。无论苏家的人对苏桐是什么样的态度,苏桐都觉得,她对苏家人的心都已经死了。回到房间,苏桐不仅关上门,还落了锁。虽然跟苏念金一块住,苏桐还是会觉得别捏,可细想一下,因为她和苏念金接触的多,所以苏桐的心里还是没那么烦躁的。而现在,除了别扭,更可怕的是苏桐心底那份讨厌的烦躁。整个人慵懒的坐在墙角的沙发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蔫蔫的花朵,估计没几天就要败了。外面的温度,已渐渐的不是那般的火热,快要入秋了。这天,是要变了。眼中迸发出火光,如果苏桐面前有人,不必怀疑,一定会被烧成灰的。因为苏桐心里有股火,现在不知道该烧谁。“也怪不得我。”
苏桐一个人喃喃自语。苏桐用怪异语气说出的话刚说完,苏桐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苏念金,苏桐的手指放在手机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绿色的按钮。清了清嗓子,苏桐喉咙里比较艰难的喊道:“妈。”
虽然这个词她也喊过好几次,但是还是比较陌生。苏桐喊完,咬了咬嘴唇。电话那头苏念金也不知道怎么了,叫了一声桐桐之后迟迟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