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知道,何雄健是否已经找到了董明月。在张锐民看来,是否能找到董明月,也是跟汉宜厂本身戚戚相关。因为董明月在此前已经表现出她的卓越才能,假若这样一个人才可以在恒业厂倒闭后,加盟汉宜厂,那肯定对汉宜厂来说是重大的利好。反之,假若董明月没有加入汉宜厂,而是进入了民的公司或者其它竞争对手的工厂,那对汉宜厂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坏事。因此,张锐民必须想方设法跟踪何雄健,假若何雄健真能找到董明月,那他就会让手下出面干预,并且利用朱志洪跟董明月的特殊关系,对董明月进行游说,从而劝导董明月加盟汉宜厂,而不是民的公司。这对他来说,是必须努力争取的头等大事,跟何雄健较劲的同时,也是为汉宜厂的根本利益而着想。当何雄健来到苏美的家门前,却怎么也没想到,苏美已经坐在那门前的石头上等他,一脸的苦恼与无奈,并且眼中含着不同寻常的光,这让何雄健不禁惊诧,心想苏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并且这天她并没有去田里干活,而是坐在门前静静地等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到这里,何雄健快步走上前去,他最终走到苏美跟前的两三米处停住,然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他心里实在紧张,不知道苏美要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因为他似乎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苏美或许要告诉他的,可能是一个噩耗。而跟在何雄健后面的赖秀萍,并没有觉察到苏美表情上的特殊变化,她只是感到何雄健在喘着气,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因此她也紧张起来,也一直跟着何雄健跑了过去。苏美面对着何雄健的突然靠近,并没有显露出作何惊怯,她只是站起来,以饱含泪水的眼神望着何雄健。过了好一会后,她对何雄健说:“你不要再找下去了,因为你就算是怎么找,也不会找到的。你找的那个人,她已经...”说到这里,苏美禁不住掩住了双眼。这个时候,何雄健的脑袋即时嗡了一下,他只感到脑内一片空白,看到苏美这样的神情,并且说出了这最后的一句,他不禁惶然地张着双眼,对着苏美惶恐地询问:“她已经怎么了?你快说啊!你快告诉我,明月她究竟怎么了?”
何雄健的声音已经出现了明显变化,变得沙哑同时声嘶力竭。苏美接着说下去,她说:“在十天前,明月确实来到这里找我。当时我以为她是找不到工作,所以在这里帮我干农活了,我还非常高兴。但在接下来的第三天,我某天回到家里,发现那桌面上放着瓶滴滴畏,那瓶盖是打开着的。这可是剧毒的农药,平时我都不敢随便用。我当时就吓了一跳,接着就跑进屋里四处看,发现明月她倒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当说到这里,苏美已经泣不成声,说不下去。而何雄健则泪流满脸,激动得身体不断颤抖,他以坚强的意志,催使自己能尽量镇静下来,然而心里依然像被刀绞一般的痛,他以无力的声音哽咽地询问苏美:“然后她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这个时候,赖秀萍在后面也听明白苏美的大致意思,她即时吓了一大跳。苏美在何雄健的追问之下,只好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忍住泪水,鼓起勇气对何雄健说:“我走到她前面,大声的呼叫了她几声,可她并没有应答。我当时就害怕极了,不敢用手去试她的鼻息,只是急忙跑到外面去,去找村庄里的医疗站人员,让他们快点赶到我家里来,对明月进行抢救!”
何雄健立刻扶住苏美的肩,然后激动地继续问苏美,声泪俱下地问:“然后呢?她能不能被抢救过来?你快说啊!”
苏美只是对何雄健哭诉着说:“你冷静点!我会说下去的。当时医生来了,对她进行了一些检查,发现她只是中毒晕厥,于是就马上找到村支部的人,安排车辆尽快把明月送到县里的人民医院去。这个过程大概是一个小时,送到人民医院以后,明月她被送进抢救室进行急救,足足抢救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医生告诉我,没能抢救过来,叫我节哀顺变!”
当听到苏美最后的两句话,何雄健只感到心肺俱裂,他仰天大叫了一声,号啕大哭起来。这个时候,他身后的赖秀萍连忙上前控制住他,对他说:“雄健!你不要这样,你真的不要太伤心!你还要继续活下去的!”
何雄健却在这刻突然激动不已地再次走到苏美跟前,喘息不已,就像疯癫病人一般对着苏美询问:“明月她真的死了吗?那她葬在哪里?我想去她的墓前去看看她,你快点带我去,我一定要见到她为止!”
苏美也在这刻流下了激荡的泪水,她对何雄健说:“好吧,我现在就带你去。”
接着,她就真的带着何雄健和赖秀萍一起走向离房屋大约几百米远的群山,那里有一个乱葬岗。在路上,苏美说,她们这农村地方,如果村里有人死了就土葬,葬在这西边的乱葬岗里面。每个坟就竖一块木牌,上面就写着死者的名字,每家每户都是这样的。现在董明月死在这里,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埋葬董明月。这一路上,何雄健迈着沉重无比的蹒跚步伐,他坚强地忍着眼泪,然而泪水依然从眼里不断流出来。他只感到这眼前的一切是他不能承受的,然而这却是现实中真正发生着,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忍着巨大伤痛,坚强地面对,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不一会,苏美就带着何雄健和赖秀萍,来到了一个高高耸起的小山坟,在这个小山坟的上面立着一块木牌,很清晰地写着董明月的名字。这个时候,何雄健整个人扑向山坟,脸部无比痛苦,张开嘴却没有哭出声来。他缓缓地爬向这山坟上立着的木牌,把他颤抖着的手伸向那木牌,然后轻轻地抚着木牌上那个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苏美和赖秀萍看到他这个情形,都心中受到深深的憾动。她们可以看到,何雄健此刻有多么悲伤,已经到了悲痛欲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