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朱志洪曾尝试派人联系方影,因为方影嫁到北方后,跟张锐民朝夕见面,是张锐民身边的妻子,如果方影愿意给恒业厂提供消息情报,那是朱志洪求之不得的事。可方影却并没有理会朱志洪,她并不会为这区区的一点小利益,而出卖她的丈夫张锐民。朱志洪不禁为此事而擂足顿胸,想着为什么方影就不配合他,毕竟过去方影初入恒业厂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女工,是朱志洪把她提拨上来,让她在办公室里当会计。最后方影嫁给张锐民后,就翻脸不认人。想来想去,朱志洪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方影的弟弟方小华。现在方影嫁到北方的张锐民那边去,也把她的弟弟方小华安排到北方工作,虽然没在汉宜厂,但朱志洪却认为,如果让方小华接近方影,然后想方设法套出一些关于汉宜厂的情报,估计还是可以的。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让方小华设法弄清楚,张锐民作为汉宜厂高层,什么时候决定让汉宜厂跟他们恒业厂决裂。朱志洪又想起,方小华曾在恒业厂的某个车间内工作过一段时间。因此,假若能在恒业厂内部找到此前跟方小华相熟的工人,然后派到北方去,跟方小华接洽,诱之以利,估计方小华或许会心动,从而帮他们恒业厂做这个提供情报的事情。于是,朱志洪立刻打电话给王铭志以及另一个工厂内的重要管理人员,生产部经理陈郅,让他们马上来厂长办公室一趟。当王铭志和陈郅赶到朱志洪的办公室后,朱志洪立刻叫他们把门关上,并坐好,然后对着他们说,目前工厂面临的形势如何严峻,需要想办法在汉宜厂那边放一个线眼,从而能在汉宜厂真正采取行动之前知悉,以尽快作出应对之策。“陈郅,你到下面各个车间了解一下,过去有哪个工人是跟方小华熟悉的,然后把这个工人带到我这里来,我要亲自跟他面谈。铭志,你在运营方面,要时刻注意汉宜厂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常,必须尽早向我汇报,不能有半点的延误。”
朱志洪压低声音,沉着地对王铭志和陈郅说。最终,两个恒业厂核心管理骨干都点了点头,他们听明白朱志洪的说话,表示会尽快完成任务。朱志洪这才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气,然后对他们说:“那就快去办吧。现在何雄健那小子又重新进入轴承行业,对我们来说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估计这场恶战会非常难打,打到什么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只希望你们俩能跟我一起撑到最后。”
等到王铭志和陈郅都离开后,朱志洪又拿起电话。他要把工厂内另一个人叫来谈话,相比刚才那两位管理者,这个人显得更为重要,并且真要谈起来也让朱志洪感到无比为难,因为她是何雄健的女朋友,董明月。虽然朱志洪知道,董明月跟何雄健闹翻后,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好。但是,似乎一直没听说董明月要跟何雄健分手,似乎她和何雄健还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究竟接下来董明月要跟何雄健发展成怎样,朱志洪也无法预测。为此,朱志洪认为,一定要跟董明月谈个清楚。不一会,董明月就来到他的办公室,若无其事地说:“洪叔,你又有什么问题要找我谈?怎么最近你好像很多事似的,让我都没能安心把供销工作做好了。”
朱志洪只是一动不动,无比严肃地望向董明月,这种眼神让董明月不想正视他,其实在董明月的心中,已经知道朱志洪要跟她谈的是什么,她也没想好该怎么作出回答。过了一会后,朱志洪终于发话,他以略带嘶哑却着紧无比的声音对董明月开口发问:“我这次叫你来,还是因为那个事情。由于咱们工厂面临的竞争形势突然变复杂了,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再跟你说个清楚,因为这实在关系太重大了。”
董明月却不以为然,只是仰一下头,又望向窗外,仿佛完全不把朱志洪的说话当一回事,然而她心里很清楚,朱志洪现在的情绪很恼火,很复杂,或许是因为恒业厂已经面对着重大的危机。朱志洪看到她没有说话,立刻严肃地继续问:“你跟何雄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跟他,究竟是准备这样拖下去,还是要划清界线?又或者,你又想重新跟他好,然后跟他一起去民政局结婚,你快说!”
董明月听到朱志洪这样的问话,并没有立刻作出回答,她的脸上尽是纠结,过了好一会后,她才暗暗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感概万千,摇着头回答说:“我还没有想好……”听到董明月这样的回答,朱志洪本来就严肃的脸容越发变得严肃,他立刻对着董明月怒吼:“你还没想好?你什么时候才想好?现在何雄健这小子已经宣布重新进入轴承行业,他对我们形成的威协有多大,你还不知道吗?商场如战场,我们恒业厂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何雄健分明就是公报私仇,他对我产生了怨愤,所以调转炮头,就要以我为敌!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必须跟敌人决裂,没有任何人情可谈。而你,却敌我不分,竟然还要跟何雄健这小子继续好下去?我告诉你,你现在马上给何雄健一个电话,跟他说,你要和他分手,彼此没有任何瓜葛,如果你打不了这个电话,我来帮你打!”
董明月听到朱志洪这样的说话,本来就纠结无比的心中更加纠结,她的眼中迸发出泪光来,却倔强地不让任何泪滴流出来。没过一会,她就对着朱志洪说:“本来我还没想好,可现在你这样逼我,我已经想好了,我打算原谅何雄健,因为他肯承认错误,并且努力的挽救我跟他之间的感情,我需要的是感动,他做到了。”
朱志洪在这刻气得胡子不断抖动,他压住满腔怒火,以低沉的声音问董明月:“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这是要继续跟何雄健好,甚至要跟他结婚,并且你要离开恒业厂,转投到他们那边去?”
董明月却在这刻摇了摇头,她保持着缄默,想了好一会后,才开口说:“不!我不会离开恒业厂。洪叔,你对我恩重如山,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上。所以我只能通过在工厂里努力工作来报答你。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不会背叛你,而转投到对方的阵营,这一点我是可以做到的。就算我跟何雄健结婚,我也会公私分明,为恒业厂效力。我不会因为跟他的特殊关系而在正事上手软。我会认真对待工作上的一切,请你放心吧。”
这一刻,朱志洪无言以对,他一动不动想了很久,终于再次发出声音来,缓慢而小声地对董明月说:“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说你不会离开恒业厂,你必须要记住你这一个承诺!”
“嗯!”
董明月轻轻咬了咬牙,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