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长君回到工厂后,就来到何雄健的办公室,把昨天他被施门芝的人请去喝茶整个过程说了一遍,并且说,见他的可是施门芝中国区总裁庄利文,就是曾去过他们工厂参观的外国人。并且,庄利文还提供一系列优厚的条件,想把他挖角到施门芝。何雄健得知这个情况,即时吃了一惊,他连忙问顾长君:“长君,你有没有答应他们?”
顾长君回答说:“没有!他们施门芝一直在大赚特赚中国人的钱,我们只是让他们少赚点,他们都不愿意,想着法子来对付咱们,那我怎么可以离开这里,然后加入他们?如果我真加入他们的话,民的电子厂就垮了,咱们想让电子元器件卖便宜一点都不可能了,那我跟过去卖国求荣的汉奸有什么区别?”
何雄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对顾长君说:“长君,你没有出卖咱们,这很好。咱们厂真的不能没有你,以后还有很多的技术工作需要你去干,只有你,才拥有这样的天分去创新研发,民的电子厂的未来是否能崛起,真的全看你了。”
顾长君笑了笑,然后说:“不是,真正不能没有的是你。工厂能不能崛起,也全看你了。如果没有你做管理和营销,我的技术做得再好,也不能变现。其实,我不愿意离开民的电子厂而转投施门芝的重要原因,是因为我对你有信心。我相信,你这个领军人物,能够带领民的电子厂走向辉煌。另外,我跟你,还有兄弟们,大家这些年来都打成一片了,我怎么能一个人走掉?我们是兄弟,就得团结在一起,虽然现在民的电子厂跟施门芝相比,实在太小了,可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工厂能做得比施门芝还要大呢,只要我们相信梦想,就有可能实现的。”
听到顾长君这样的说话,何雄健心中深深被触动,他对顾长君说:“长君,你真的是有情有义,碰上你这样的兄弟,我们的事业是绝对可以成功的,我们的梦想,也绝对可以实现的,一起努力吧。”
接着,他们又商量了一些厂内面临的琐碎难题,没一会,顾长君就走出了何雄健的办公室。他想抓紧时间,尽快进入紧张的研发状态,一方面他是想让工厂尽快提升实力,跟施门芝竞争,另一方面他想让工厂赚到足够的利润,到那个时候,何雄健或许会像上次那样,给他的技术突破作出资金奖励,而他也确实很需要这笔资金,为的,是让袁利娟儿子那脆弱的生命得以延续下去。然而,顾长君心里很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无底洞,他还需要凑多少的钱来救助袁利娟这个儿子?他是否真能像过去那样的幸运,在技术上再次轻易取得突破,从而战胜施门芝,让民的电子厂赚到巨额利润?他回答不上这些问题,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渺茫,他也只能尽力而为,究竟结果怎样,他实在无法预料。在接下来的十天,顾长君还是像过去那样,每天下班后都会载着袁利娟去医院看望那个生命重危的痴呆儿,他们只能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一切,当袁利娟每次看到,总是会忍不住流泪,伏在顾长君的胸前大哭,直到泪水哭干为止。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顾长君清楚地计算着,究竟二十天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必须在二十天大限到来之前,尽快凑集那笔资金。可是,他在技术研发上却开始遇到跨不过的坎,他也很难预计究竟民的电子厂能不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次取得辉煌业绩,如果这一切都不能实现,那他想得到那笔奖金,就变成了不可能。这天,虽然上班时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可下班以后,顾长君还是准时开着摩托车前往袁利娟所在的出租屋,想载她去医院去。然而,顾长君来到这里以后,却被袁利娟的母亲告知,袁利娟已经去医院了,是医生通知她去的。顾长君一听,不禁紧张万分。他想着,如果是医生通知家去医院,那或许是因为患者的情况出现重大转折,要么是有了生机,患者被医生通过先进设备救醒,要么,是患者已经撑不下去……想到这里,顾长君不愿再想下去。他只好带着万分忐忑的心匆匆赶去医院。当他来到医院后,就跑进去,一直跑到平时他跟袁利娟来的位置,这里是深切治疗部,他几乎每天都会和袁利娟来这里,透过玻璃望向里面插满各种线管的痴呆儿。可这一天,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了那张床,也没有了痴呆儿。当顾长君转过身来,却发现有一个人影正在他后面,这人正是袁利娟。袁利娟的眼已经红肿,布满血丝,眼泪已经流干,此时她的脸庞变得无比坚强,只是以哽咽的声音对顾长君说:“长君,谢谢你一直以来作出的努力,但从今天起,你跟我都可以解脱了,因为,他已经走了,呜呜……”说完后,袁利娟还是忍不住,伏在顾长君的胸脯上大哭起来。顾长君感到脑袋一片空白,想着这么久以来,他已经竭尽全力,可最后的结果还是无法改变,他问心无愧,只是难免有些遗憾,因为痴呆儿曾是他和袁利娟的精神支柱,现在痴呆儿的离开,让他们失去了寄托,那种怅惘的感觉,在顾长君心中怎么也挥之不去。过了一会后,顾长君轻抚着袁利娟的秀发,对她说:“不要哭,咱们现在需要做到的,就是坚强面对,面对现实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痴呆儿的后事很快就告一段落,灵魂得以安息。顾长君只想着早日娶袁利娟,给她幸福,以帮她摆脱这所有创伤。然而,顾长君却没想到,袁利娟变卦了。这天,顾长君来找袁利娟,发现门正敞开着,袁利娟就站在里面的院子空地上,一动不动地等着他,手里好像拿着一捆不知什么东西,但顾长君很快就发现,这是钱。顾长君一面疑惑,停好摩托车后,他缓缓走向袁利娟。他不知道袁利娟要做什么,或许那是一个重要的决定,一个他并不愿意接受的决定。袁利娟在他走近以后,满是哀愁的脸上笑了一下,这是袁利娟在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次微笑。“长君,谢谢你,你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正因为这样,我必须还你,这里是五千块,是我剩下的仅有一点钱,我现在先还你,以后我会继续一点一点还你的,直到把你的那十万块还清为止……”袁利娟一边以柔若如水的语气说着,一边把钱塞给顾长君。顾长君不禁一阵惶然,他立刻对袁利娟说:“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要嫁给我的吗?干吗要还我钱?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