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隔日,饭碗桌上,曦叶发现男友左脸颧骨有两三小块发青发紫,下边有三道如竹尖歪歪曲曲划下的血痕,血迹虽已灰色干结,但在那悦目润白的脸面上如同后期堆积出来的蜿蜒小山脉,非常显眼。见着惨状,曦叶身体上诞生了种种难以言说的痛楚,这种说不出的痛碰撞着她的心灵,同时也激怒起她的温柔来。她止住了入口的饭菜,举过手臂,五指轻轻托起史羽飞的下颚,用溺爱地目光看了看,心切的问:“这伤疤是怎么来的?发生什么事了?谁打你了?”

史羽飞很寻常的望向曦叶,只是默默的微笑,不作回答,双手取下托在下颚的女友之手,再用双手严实地捂住,先举到额头,轻轻地在自个额头碰触两三下,再举到嘴唇边一吻,定心说:“亲爱的,是皮外伤,不碍事。”

话说:真正的痛苦并不是自己的痛,而是你把你的痛苦转移给你最亲近的人。在此刻,曦叶担心男友的痛远远胜于男友身体上所承受的痛楚。而史羽飞这一不急不躁举动,使曦叶更加焦急与生气起来,脸色也变了色,用力抽回捂在男友手中的手,气愤地责备说:“脸上都有破伤了,还不碍事,那怎样才算有事,是不是住进医院才算是大事呢?你不知道我会心痛嘛?你不知道我会担忧嘛?你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我嘛……”曦叶犀利的责问,好比几把碎石扔了过来,颗颗都打中着史羽飞的要害,完全没了躲避的余地,同时也打醒了他含糊不清的过失。在史羽飞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却在女朋友眼中成了一件庞然大物。这责备的关心,使他感到一种有生来的满足与快乐,也让他骄傲地认定了面前的这位,一位能让自己安心,也可走完余生的一位天使。面对女友生气的脸色,史羽飞不再淡然了,反倒有点紧张与羞愧,把弯曲的身子坐笔挺后,再把欣慰的目光折射在女友生气的脸上,宽心说:“亲爱的,我真没有事,你的爱让我觉得世界都变成了鲜艳的花圃,很香又很艳。有了你,我受多大的伤痛,也是一种幸福……”“你别贫了,快说这伤是怎么来的?”

曦叶心急再问,愤怒的脸色丝毫不曾减弱。“你别不要这么严肃,又没有做违法之事。”

“那是怎么来的?”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男人?”

曦叶忽然语顿,也大致明确了其中的缘由。自认为聪明的自己,刹时,有种空洞的失败感,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男人有与生俱来的刚毅的血腥本能。“是杜占伦打的,你俩昨晚打架了?”

曦叶气冒三丈问。“别在问了,烦不烦啊!男人间的事不许女人多嘴。”

史羽飞语气变大,烦躁激烈地说。对女友这般查案的审问,情绪上略有点浮动起来。“女人?女人怎么了,你都有伤了,关心还成错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嘛?”

曦叶有委屈的争僵说。出自爱,明明是对男友的心疼,反倒成了自我犯罪似的,一肚子的冤枉。“对不起!是我的错。”

史羽飞收住情绪上的浮动,平静的抱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我是心疼你、是爱你,让你跟我说实话怎么了,有那么难吗?你还有了脾气,跟谁耍呢,我告诉你......”曦叶的冤屈慢慢升级起来,对男友刚才的态度不依不饶了。“亲爱的!我错了,我说、我说。”

“你说,撒了气才对我说,你爱我吗?我是你女朋友吗?我就那么......”曦叶斩铁断金的严问,如同刀起刀落,貌似要用血来对抗起自己的不满情绪来。史羽飞晃动下身子,心中又气又恨,又爱又怨,再次卑微说:“真错了,我反省,是我的错。对不起!”

“没有啥对不起,你这种态度让我心寒。”

话毕,曦叶起身提起包,冤屈的离桌而去。史羽飞跃身跟去,全身的温度开始下降,仿佛被一块沉寂多年的黑暗所压制,这压制的黑暗让他产生了满腔的怒火。此时,虽有怒却无法发泄出来,因为这怒火是被爱所激将产生的,多痛苦多憋屈,都使得自个承受下来,哪怕是海枯干,天塌陷......曦叶像丢了灵魂般的向前埋头游走着,不言不语。她是非常的生气,也用非常的思维,思考起几个不知是错是对问题来——是我错了吗?难道关心也有罪,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爱我一辈子,与他结合能有幸福吗?这几个让人类一辈子都容易瞎想的问题,也让曦叶惆怅、害怕起来。史羽飞继续承受着他的怒与爱紧跟其后,嘴里也不断的道歉与忏悔,说:“真对不起啦,我混蛋......”而曦叶却听不到一句道歉的话语,直往前走去。两人一前一后,前者默不出声后者叨叨絮絮,前者像圣贤后者像朝圣者。快走到宿舍小区口,怄气的曦叶依然没去理会男友,继续朝前走。被冷落了一路的史羽飞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吹出一口气,越步立定在女友面前,挡住去路,气吁吁的扫视着女友眼神,强迫搂抱在怀中,紧张问:“我还是你的另一半不?”

“你,是吧。”

曦叶支吾细语说,声音有些呜咽了。“那你是我老婆不?”

“我,不知道。”

曦叶支吾细语答道,也对两人关系含糊不清起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就是我的老婆,一百年,一万年,至死都是......”史羽飞更用力搂抱紧女友,脸附在耳边,沉静说。“我不知道、不知道,虽然我太想成为你的妻子,但我也害怕,害怕你变心、害怕你抛弃、也害怕你和我没了共同的灵魂,有千难万险的怕。”

曦叶沉重说,此刻纷乱的心已变得担忧与怪异起来了。“亲爱的!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不好,不该用那刻薄语气对你说话。我太爱你,还要与你做许许多多的事,还陪你看许许多多的风景,走许许多多的路呢。相信我吧。”

“我也很想与你做这‘许许多多。’可是,我的青春很短暂、美丽也很短暂、温柔也很短暂,到那时?”

曦叶没再去说,纷乱的担忧越加沉重了。“不会的,坚决不会的!你所有的一切在我这儿都是长寿,因为我的心早已长在了你的心里,你的短暂会与我共存亡。再说,你所说的短暂,我会用百岁去升华,用千岁去呵护,去珍惜。”

史羽飞誓言明确说。因为在这个热恋阶段,他对曦叶的爱自私到了天涯海角,哪怕是挖个心出来。“共存亡?我!百岁?谁能有百岁。我,我有点困倦了,想睡觉。”

曦叶结巴说。从男友怀中挣扎出,把头转向别处,默默望去。“共存亡,百岁”这两个如同信守盟约的词语,听上去是多么的动听美好啊!可是,这两词语也是最蛊惑人心的呀!看看世界,看看周边的人,再看看这啖以重利的社会,也许只有利益才能与“共存亡,百岁”相匹配了吧。爱情——你就滚远点吧!这时的曦叶一边享受着男友的甜言蜜语,一边又对这甜言蜜语惶惶不安,她期望着,也忧虑着,更害怕自己的青春容颜殆尽之后,又会是怎样呢?还会有这样的甜言蜜语吗?唔!想到这些深不可测的问题,她的心马上烦躁的如同数以万计的蝼蚁在赛跑。她需要一个幽静地方,得赶快去灭杀掉这种烦躁,不然......“我要去休息了,你走吧!”

曦叶托着困乏的身躯,消极的对男友催促说。也没了昔日的“亲爱的、拜拜啦、爱你哦”等依依不舍的恋语了,今日似乎与男友如同泛泛之交的路人一般。看女友不同往常的要离去,史羽飞心慌的在抖动,好像真犯了什么大罪,又紧张的道歉起:“对不起了!又不是真心要用那种口吻对你说话,求你别生气了,我错了,亲爱的......”“你回吧,我不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我都道歉了,难道你要判我死罪不行?”“不会。”

“那你爱我吗?”

史羽飞急躁问。“爱吧!你也早点回去吧,明日还要工作。”

曦叶心事重重的转身走去。“我爱你,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得,你等着瞧好了,你永远是我的人,我的人。”

凝望着女友离去的背影,史羽飞用磁重的语气从身后大声喊出。曦叶踉跄的回到宿舍,见燕子嘻嘻对着电视节目发笑,专心投入节目的她,也忘却了打招呼。无奈,曦叶只好坐到燕子旁边,目光也投在了电视节目上,节目中的笑点,使得烦躁的曦叶也发出嘻嘻一笑。“约会回来了?”

燕子从节目的娱乐中淡出一点,随意问道。“嗯。”

曦叶也随答。燕子再从节目中淡出了一点,似乎从曦叶答声中听出什么不对来,又问:“怎么,约会不如意?”

“没有,如意、如意”曦叶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节目,但语气低沉,细凉。“那你不高兴?”

“哎!”

“到底怎么了,连我都不能说吗?你说过:我俩可是好姐妹哦!”

燕子回了一下头,又快速转回到电视上。曦叶没有言语,看着节目,继续烦躁着。两人都没再言语了,节目不断传来笑点,让燕子哈哈发笑,让曦叶哧哧发笑。终于,可恶的广告插入了,不同的笑声也随之消失了。“姑娘,到底你怎么了?”

燕子恢复常态再问。曦叶注视了一眼熟悉的燕子,吸一口气,长叹说:“闹心,他俩打了架。”

“谁?”

燕子奇怪问,脸色紧绷了一些。“杜占伦与史羽飞。”

“啊!应该的、应该。”

燕子虚惊一声,很快恢复平常,合乎情理的说。见曦叶不作任何反应,再问:“两人受伤没?严重不?”

纠结的曦叶,没有立刻作答,先昂头望去,又把上身躺卧下去,紧靠在沙发上,向上伸长双臂,用力伸展了一个乏腰,后把目光定留在燕子疑惑的脸上,说:“史羽飞脸部有小块的青紫和细小的抓痕,不太严重。杜占伦还不知道。”

燕子迟疑了小会,缓解掉紧绷的脸色,说:“噢!不严重就好,万幸。那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心情差极了。”

“我俩去吃饭,见他脸上有伤痕,就......他还反倒向我发脾气。你说:关心错了吗?什么人,今后!让我觉得很担忧。”

曦叶毫不保留把原本说了一遍,悲愤的情绪带着满满的惆怅与不解。燕子面露微笑,拍了拍曦叶的大腿面,安慰说:“是他的错,他的错,真不应该用那种口吻对你说话。但是,你也有过失,连这么个小小的脾气都接受不了,那以后......”燕子语止,没再说下去,忽然觉得自己在犯一项错误。话说:“道路是光明的,前途是黑暗的。”

对于以后,神仙都难以猜准,何况是人类。论自己,那更是没有资格去瞎猜别人的以后了,因为单身,所以对这类问题的讨论,就是一个笑话。“你说的没错,正因为我太在乎他了,所以才变得小心眼。但是,他也不该那样啊,何况我是出自于关心,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哎!爱情啊!生活啊!往后啊!”

曦叶对自己的不公大叹。“是啊,生活就是在大风大浪里摸爬滚打,在这一点上,人类是公平的。”

“亲爱的!我害怕往后。”

“车到山前必有路,胆小鬼,你怕甚,你不是还有我嘛。哪怕再不好,我们还有头脑,还有自给自足的本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再说,史羽飞不是说要用百岁、千岁的时间去呵护珍惜你俩的感情吗?”

“世上那有百千岁的爱情呀!人总是会变的。”

曦叶冷冷的解释。似乎对这份爱情失去了那么一点点的火热,但又那么的不舍。“没错,人会变。”

在夜间,这些横七竖八的问题闹心着曦叶难以入睡,男友虽已虔心的道了歉,但在心情上还余留下一些气愤来,同时也对男友产生了点灰心的恨。她冥思今日的是非,论错原本出自史羽飞之身,可是!男友的错与爱混淆成了一团,两者都在脑海中幸福的游荡着,到底谁对谁错也没个确切的结论了,类似这一天在精神上麻木的度过了。也许,在曦叶看来这类麻木也是一种幸福吧!她自救着自个的精神世界,忽然,又有一种顾虑浮出在眼前,这顾虑对她有点揪心,也有种善良的贪心感。不!她不应该再去这样想了,因为自个已经是花落人家之人了,再怎么能对别人有顾虑之心呢?但要是不弄清个是非缘由来,又怎能对得起男友的爱情与杜占伦的痴情呢。想到这儿,她越是百感交集,一直煎熬到了凌晨两三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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