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字眼,就让老夫人的神情一顿。直到完整的音频放完,几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宫夫人,您这么厉害,当年花费那么多心思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还能隐瞒这么久,怎么今个儿,却保不住自己的命啊!”
“您也不用急着拒绝,我要做什么,您之后很快就能知道的……这次,保准您满意。”
……“您知道,三年前,我母亲究竟遭遇了什么吗?”
仿佛铁证,宫越能感觉到自己的母亲话语里的心虚,可是在心虚中,又有一种理直气壮,这是宫越觉得奇怪的地方,他不愿相信母亲是个残忍的刽子手,他想要找到能够佐证自己的母亲是清白的证据,所以……眼下的一切都只能求助于面前的夫人了。从老夫人的娓娓道来之中,宫越了解到一些细节,但是就在他专注听人述说的时候,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宫越皱着眉,心情很不美妙,他看了一眼,嘴巴也说干了的老夫人给他一个眼神,让他随意,紧接着,自己喝了一口凉茶。她多年平心静气,却还是在说起往事的时候,让自己的情绪沸腾起来,因为那着实不是一件能够用平静的语气就能表达的故事,说的人把它当笑话似的,可是对于亲身经历的人来说,那不是件愉悦的事情。当时的混乱与愤恨,以及想要手刃仇人的痛苦,她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无法淡然度之,对于宫越的母亲,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宫越拿起电话,觉得这个电话不接,今天他是不能安生了,拉黑的念头也有过,可是他终究只有这么一个父亲,若是宫父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没有及时收到,这里面有多少痛苦,他不敢想象。但是真正接了电话的时候,听到耳朵因为那边的震动而收听到的信息,又忍不住心里产生一种厌倦和无力。“喂。”
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有任何暴露,刚听过那样的事情,他对父亲的感觉复杂到难以想象,现在能保持平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你在哪里。”
很显然,这句话就是个试探,宫越收到自己秘书发来的信息,说自己的好父亲在半小时之前来公司找他,结果发现他不在,秘书只好说他今天有合作伙伴要接待,现在还没回来而已。他平静道,“我在外面办事。”
那边追问道,“在哪里?”
这种步步紧逼,让宫越怒极反笑,“您就直说吧,别这么绕弯子了,我在哪里,有那么重要吗。”
过了一会儿,宫父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又不听劝,非要去查那种陈年旧事……”“哈,真是为难您了,等了半小时,就为了威胁我这么一句,我该说您用心良苦还是费尽心机呢。”
有些话,尤其是不近人情的话,果然还是在电话里说最痛快,宫越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说,父亲都不会跟他撕破脸皮的,现阶段而言,是父亲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别人。但是即使话说到这个地步,宫老爷子还是没有气到挂掉电话,这点也是让宫越佩服。他不急,隔着门,可以看到老夫人正在平心静气,凉茶喝了一口又一口,估摸着待会儿,她就要休息了,不过今天已经得到的消息,已经让宫越大吃一惊。电话这头,宫父还在苦口婆心,他却不想再听下去,自顾自挂了电话。语言有的时候真是苍白无力,他自己也感受到了。留下宫父一人在愤怒的吼叫,因为再也不能掌控他的行为。宫越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时,感受到一阵轻松。室内寂静,宫越愣愣的站了很久,才又拉开隔间的门,走进去,看向老夫人。他这样的角度看过去的时候,可以看见阿姨眼里的光,他冷不然问出来一句,“阿姨,您是混血儿吗?”
“哈哈,”显然,老夫人也没意识到,居然会被这样提问,不过她还是认真回答了一下,“我母亲是英国人,所以大概我也有点随她吧。”
“这样啊。”
宫越露出一个笑,像是被治愈了似的,“您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刚刚被宫父中途打断,但是宫越看样子,话头大概也到了尽头,果然,老夫人摇了摇头,吁了一口气,“快走吧,你父亲打电话过来,我不认为他仅仅只是打个电话就能了事的人。”
这话说的是。宫越站起来,和凌霜一起鞠了个躬,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只有老夫人坐在原地,望着宫越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