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看那一家固执的钟家人还有什么借口不和钟子睿见面。钟子睿这些时间没有住在他京城边上的那一间竹屋里,而是住在莫水鸢的药铺里,秋天到了,莫水鸢的药铺也开始忙活起来。冬天是很难收到药材的,所以药商一般情况下,都喜欢在秋天大量收购和囤积药材,莫水鸢也不例外。于是,当莫水鸢传来消息,说自己想要在药铺里和钟家人一叙时,钟家人显得格外的茫然。这个时候,莫水鸢难道不应该忙着囤积和处理药材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见钟家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莫水鸢毕竟是景王妃,莫水鸢把自己的请帖递了上来,那么钟家自然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何况莫水鸢一直说着要治疗子睿那个孩子,即便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同时钟家也已经很久没有过让钟子睿拜托那种古怪状况的希望了,但钟承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毕竟来自别人的善意,最是难得。莫水鸢让人把这株血玉珊瑚,摆在药铺里无比显眼的地方,过路的人一眼便可以看到铺面里这株一看就十分昂贵耀眼的珊瑚。与珊瑚比起来,血玉倒是显得不那么耀眼了。钟承如约来到了莫水鸢的药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举步前行。堂堂景王妃,竟然和自己约在这种地方,实在是有些不妥,不太能登大雅之堂。但是他表面上还是笑的很客气。“请问,王妃在……”他想了想,实在是不太了解怎么称呼这间看上去和一个王妃应有的东西十分不符的药铺,最终还是放弃了称呼这间药铺的念头,“王妃在这里吗?”
说着,他就要把莫水鸢写的请帖掏出来。药铺的伙计一开始颇有一些警惕,但是钟承拿出来这份请帖后,伙计马上换上了一张笑脸。“钟大人里面请,我们东家正等着您哪。”
伙计一边带着钟承向后院走去,一边向他赔不是:“我们东家就是景王妃,但是如果在外面直接这么说,实在是太惹眼了些,所以我们东家就一直让我们叫她东家了。”
“刚刚多有得罪,希望您不要见怪。”
这话说的有些绕口的俏皮,于是钟承便也笑了:“哪里,你们对王……咳,东家都是一等一的好,这种事情保持警惕心也是应该的。”
“东家对我们也是真的好,前厅那一大盆的血珊瑚看到没有,就是东家特意从自己的小仓库里摆出来的,说是好兆头,去灾的。”
“去灾?”
钟承心头一动,自己家里不是没有添置这些保佑平安,去灾去厄的小物件,因为自己的儿子需要避开煞气,他们一家人都很是主意。此时,便是仔细打量起了那一大株的红珊瑚。珊瑚虽然没什么新奇的,但是这珊瑚根部……是什么?钟承目光一凝,细细的打量起来。给他带路的小伙计也不急,盖因自己的东家吩咐了,若是钟大人想再多逛逛,都随他。钟承本以为这只是和自家那块宝贝的不得了的血玉颜色像了些,但是细细打量之后,他觉得这块玉的确是和自己家的玉一样。自己家的玉还没有这块玉的一个小凸起大呢,若这块玉真的和自己家的玉是一样的材质……他又自己打理了两眼,这才忍下了心里的疑惑,让伙计带着他去找他们的东家。毕竟把东家晾在一边总归不好,自己先去见了景王妃,回头再好好地端详这块玉也不迟。说着,他们穿过一道隔墙,就到了莫水鸢平日教导别人治病的小院。钟子睿自然也在这里。“给王妃请安。”
钟承的身上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势,在京城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罢了,平日里全仗着自己的老子和儿子,才让大家高看一眼。他自己也知趣,把礼数做足,也没人敢小觑。“钟大人来啦。”
莫水鸢笑的很有深意,但是没人想到她径直离开了,直接把钟承晾在了原地。这事换谁都得恼,亏得钟承有个和钟家不是那么相符的好脾气,这才勉强忍了下来。莫水鸢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钟大人暂且等一等,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让人把前面铺子里的那株血玉珊瑚给捧了过来。钟承老脸一红,这是自己刚刚看红珊瑚的时候太过失态,结果被主人看出来了?还是莫水鸢准备把这株血玉珊瑚送给自己,这才急匆匆离去?钟承不知道,但是下一秒,他就震惊的站了起来。“子睿……”看见钟子睿平静无波的脸,他慌乱的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想向后躲去。大师说,他的身上虽然没有血煞之气,但是属于钟家的锐气十分重,又和钟老将军平日里生活在一起,难免会沾染到对方的煞气。不能害了子睿孩儿啊。他这么想着,心里很是苦涩。“父亲为何一见到我就躲?”
钟子睿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久未谋面的父亲一见面就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不愿意和自己相见的样子,一颗心是凉了个彻底。“我早上没吃饭,此时的仪容不太好,想着稍作休整。”
血玉的事情是一定要瞒着钟子睿的,大师说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煞气和冲撞,才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无病到公卿。钟子睿听见钟承这蹩脚的借口,淡淡的笑了一声。“怕是父亲觉得无颜见我吧,这里有珊瑚血玉,和你们宝贝的那块玉是同一质地,你大可不这么遮遮掩掩,把事情直接告诉我。”
钟承用袖子遮着脸,想要赶紧离开,如果自己让子睿晕倒了,那岂不是给他带来了灾祸?但是出去的门被钟子睿牢牢地挡在了身后,他此刻竟是无路可走。“父亲也不必躲我了,我知道,是我的出生让娘受了惊吓,我不是一个应该活在这世上的人。”
钟子睿的话说的很重,他垂下眼帘,神情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