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早在进宫之初时就感觉到,太后与皇上之间应该是存在着什么矛盾的,之前她还懵懂不解,那会儿也没有想过要去细细的了解谢白止什么。直到如今想来,算是能够体谅这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了。想来是太后对先帝竟然与先娴贵妃同葬了一直心怀不满吧。那可当真是赤裸裸的打了她的脸面,甚至是不给任何的反驳机会。可这件事本就是先帝早就安排好的,那先娴贵妃的陵墓当初本就做的是双人墓,也早就放话说了会同先娴贵妃一同安眠。对此虽然当时谢私霈心中多有意见,但是最后在谢白止问他的时候,他想着母妃临终前的遗言,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于是先帝就这样与贵妃合葬了,而留下一个太后在世上不伦不类,不尴不尬,饱受质疑。如今想到这些,杜诗韵都不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那位先帝实在是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倘若他当初当真有那么爱先娴贵妃,怎么就任由皇后将先娴贵妃给杀害了,还放着仇人这么多年没有处之而后快?要知道这些年杜家虽说依旧是国公爷,但实际上其内里早已经满是蛀虫,随便寻个理由敲打一下都能把他们吓得许久不得安宁。可就是这样了,皇帝竟然还没有对杜家下手,甚至如今还让她这个杜家女又登上了后位。难道说,其实皇帝对皇后也是真爱?只不过是老来,病重了,想起从前的事情便开始悔过,悔着悔着就把自己后悔到先娴贵妃的陵墓里面去了?这些都是先辈们的事情,如今也无处考证,杜诗韵也就随便一想,打发时间后便罢了。在杜诗韵不放心的注视下,谢白止缓步走进了慈宁宫。这里因为太后如今潜心礼佛不管俗事已经开始呈现凋敝的态势,当谢白止一步踏进院中时,有些被院内生出的杂草惊心到。“殿下,是否要奴婢前去通报太后?”
富顺跟在谢白止的身后一道进入了慈宁宫,自然也是见到了院中的情况,说实话他也有些被惊到,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却也并不至于太过意外。这里本就是在被众人刻意遗忘的角落,宫中如今在皇帝的下令下四处都十分节俭,慈宁宫因为当初太后的一声令下好些奴才都被赶走了,如今还留在这里的,也就两个太后跟前贴身侍奉的。所以说对这院子多有怠慢,许久不曾收拾应该也不是什么怪事。毕竟,就连主子自己都已经不在意,甚至足不出户的,哪里会发现的了这院中的荒芜呢。“不用了,进去吧。”
通报之后能不能进去还尚未可知呢,还是不通报的好。谢白止心中这般想着,便提步上前,富顺见状赶紧跟上,半点不敢马虎。于是乎当太后身边侍奉的侍女在屋内看到谢白止时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时见谢白止已经来到了近处,当即就一下跪倒在地,那扑腾一声听得一旁的富顺只觉得心头都在发颤。“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丫鬟也没有料到,谢白止竟然就这么直接走了进来,是半点通知都没有的,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母后呢?”
“太后在后面佛堂礼佛,若是太后知晓皇上前来看望,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说着,那嬷嬷看向谢白止的神色带着些许的考量,她自然是想要转身去通报的,可是现在谢白止不出声她又不敢活动,只能这么跪在地上僵持着。“不知皇上是否需要奴婢前去通报?”
“不用,朕自去吧。”
说完,也不等那嬷嬷反应,谢白止已经迈开步子朝着后院的佛堂去了。富顺见状也来不及理会那嬷嬷求助的神色,赶紧跟上前去。“大总管,您且等等,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皇上怎么今日说来就来了?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嬷嬷想到自己方才的失礼心中就不由得发颤,还好今日皇上并未追究,否则她只怕是少不了一顿惩罚了。“今日中秋,皇上就是前来给太后娘娘问个安,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且安心。”
毕竟也是同为宫中的老人了,就算如今的太后已经与皇上二人母子离心,但是身边的这些嬷嬷在过去与自己也还是多有情分,所以富顺也做不到真的这眼看着她们着急上火而无动于衷。“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在后面小声说着,因为没有刻意的避讳,又或者说因着四周都太过安静,所以其实前方谢白止自然是什么都听得见的,不过他并未表示什么,只全心全意的朝着那佛堂,太后的所在去了。“太后如今就一直在这佛堂?我瞧着这院子怎么杂草都生出来了,可是缺少人手打理?还是有什么苦衷?”
富顺看向嬷嬷,虽说方才皇上并未多问什么,甚至于整个人的态度也表现的似乎是对这里的异常并不感兴趣,但是作为在身边侍奉的人,自然是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不,一得了机会富顺便赶紧向嬷嬷打听。“苦衷……说来也是真的有,但是如今太后与皇上关系已经成了这样,就算是有苦衷,说出来也不顶用了。”
嬷嬷的语气满是无奈。在这后宫的仆从们哪个过什么样的日子不是看其主子的身份呢?他们原本都以为如今太后已经是太后了,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其实并不受宠的皇后了,这日子应该是会好过很多的。可是谁曾想,这日子非但没有好过,还越发的难过了。尤其是在太后与皇帝决裂后,这太后似乎对或者也没了什么太多的兴致,只每日全心全意的礼佛,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吃食都是让人放在桌面上,她自己吃过后再由人去收拾餐具。平日里也不大爱见人。按理来说这依着从前皇后的性子,她当上太后后应该是越发的嚣张跋扈才是,结果如今这样的格外低调,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