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场面越发沉寂,谢私霈也毫无交谈的打算,而吾恩见谢私霈如此更是一脸菜色,一时间只得由莫水鸢上前周旋。只不过说着说着,见吾恩的脸色越发不好,莫水鸢索性也没个好脸色,说出来的话也是越发不客气。“你…大胆!不想活命了吗?从中作梗?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哼!好一个从中作梗!这伶牙俐齿的,当真是我小瞧了你!”
似是没有想到莫水鸢竟然会这般反击自己,吾恩此刻的脸色可谓十分难看了。而其同时还要顾虑到一旁的谢私霈,又是暴怒又是极力压制,导致其整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煞是好看。“长公主殿下若是来耍威风的,大可不必。水鸢不过一小小平民,自然是无能与公主抗衡。但若是公主无理取闹,非要蛮缠,也休怪水鸢为了自保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莫水鸢坦然亮出自己的态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直接对抗,一起灭亡。不过对于这一点莫水鸢倒并不在意,只是吾恩是否在意,那就尚未可知了。“你敢威胁我?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轻蔑皇室,对本公主不敬,给我杀无赦!”
此刻吾恩双眼通红,一张脸上满是戾气,看向莫水鸢的神色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很难想象就在这之前,吾恩一直还是温婉端庄的长公主,如今却恍若邪教教徒,神思混沌,且举止浮夸轻狂,简直疯癫至极。而身边人在听到吾恩的命令后,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谢私霈,见他沉默并未出声,也无甚表态,便犹豫着上前去,要对莫水鸢动手。“我看谁敢!”
莫水鸢正要从腰间掏出迷魂散,突然间手腕处受力直接被谢私霈抓住了手腕,让她原本的动作不得不作罢。他是在顾虑什么?直视着谢私霈的眼神,莫水鸢隐隐感受到了其不安与担忧,可如今已经身为亲王的他还在担忧什么呢?一包迷魂散不过就是将他们尽数迷住罢了,就这样也不可以,也要维护吗?想到方才吾恩看向自己那势在必得的眼神,莫水鸢心头一悸,隐隐做疼。“看来殿下还是顾及我的,这些年倒是没白疼你。罢了,私霈,你就跟姐姐一道推翻了那个老头子的专权不好吗?姐姐帮你,扶持你上位,这样不好吗?姐姐会帮你的!届时你做上了皇帝,只用善待姐姐就好,这样不好吗?”
那个暴力专政的老不休早已经叫人厌烦,痛恨,甚至憎恶,吾恩对他的痛恨早已经深入骨髓,她半分都不愿留念,就恍若当年,那个老男人与来使谈话时的干脆果决,将她送人,半分都不带眨眼,他根本不配为人父!“你疯了。”
谢私霈抬眼冷冷看向吾恩,此刻他是切实感受到了吾恩的疯狂,那些纸条上已然融水的墨痕都不曾这般生动形象的展露出其野心,可如今,她的野心昭然若揭。“呵,是啊!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早在你们把我赶出宫时我就已经疯了!是你们把我逼疯的!是你们!”
吾恩的控诉声嘶力竭,且痛彻心扉。而在场的皆被这样的吾恩震慑住,他们如何都想不到,平日里温婉大方的人,被逼疯了竟然也会这般如痴如魔,近乎被恶灵附体。“我要杀了你!谢私霈!我要杀了你!”
吾恩突然癫狂,从袖中抽出一把寸长匕首,直直的冲向谢私霈,面容可怖。“殿下!”
“王妃!”
一时间双方的人都顾及着彼此的身份,都不敢贸然上前,以至于全场的人都只得在外围旁观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却无人敢上前阻拦。“杀了你!”
“啪——”就在吾恩快要接触到谢私霈的刹那,莫水鸢一个闪身,直直的伸出手,拉过吾恩举着匕首的手腕,将其往旁边带过,同时腕上与脚下同时发力,一推一踹,吾恩整个人失了平衡,重重的跌倒在地。原本手中的匕首此刻也跌落到一旁,莫水鸢当即上前将匕首拾起,不再给吾恩手握兵器、袭击人的机会。“长公主,你闹够了吧!”
看到吾恩这个模样,莫水鸢此刻当真是有些发怒了。她这样闹,除了让自己没个体面,更多的也是在伤及谢私霈的用心良苦。谢私霈那般在意她的感受,甚至都不愿伤害她,可吾恩却恍若未觉。仗着他人的关爱便肆意妄为,这样的行为不是洒脱不羁,而是十足的愚蠢。“闹?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你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对吧?呵,你也不过就是仗着如今他对你偏疼有加,所以才敢欺压到我的头上罢了!以色侍人的贱人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够了!”
听着吾恩愈来愈过分的言辞,谢私霈再也没法保持沉默,当即上前将莫水鸢护在身后。而这一动作再次让吾恩感到了不痛快,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伸出手指指向谢私霈以及其身后的莫水鸢。“好啊!好啊!你为了这个女人,竟然凶我?哈哈,现在很喜欢是吧?捧在手心了对吧?以后呢?你会喜欢她多久呢?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会是一生吗?谢私霈,你身上流着的是谢家的血脉,你注定了就是个凉薄冷血之人,又何必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深情厚谊呢!”
吾恩说着,大手一挥,看向谢私霈的神色很是不屑。大笑过后,似是畅快了,也不再拘束,抬手一抽,原本发髻间的金簪玉钗全数被其扯落,分散一地,长长的黝黑的头发也在顷刻间散落开来。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在黑发的映衬下愈显无暇。此刻的吾恩似是已经挣脱了牢笼,恢复了自由,变得不羁,随性与肆意。她的眼,有那么一刻是透亮闪着细碎的光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