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谢私霈提及此人时,皇帝心中便隐隐有所感,后来谢私霈正式同他来过信,被他直接无视,原本以为这样谢私霈应该就能理解他的心思,不会再坚持。结果当时一听到莫水鸢在漠北失踪,谢私霈宫里的事情都还未操持完毕,转头直接就追了过去,当时皇帝心里就已经有些松口了。毕竟能让谢私霈做到如此地步的女子,依照皇帝对谢私霈性情的了解,该是也不多了。如今难得遇上了,谢私霈自然是想要好好把握,而为人父的皇帝心中自然也是想要儿子满意的。可终究还是有所顾虑,那莫水鸢是原本老六的未婚妻啊。“唉。”
皇帝这一声叹息听得谢私霈蹙起了眉头,等他抬起头与皇帝四目相对,皇帝却是一怔。“你当真非此女不可?”
见谢私霈这般执着,皇帝内心五味杂陈,终究是自己过去犯下的过错,才让谢私霈形成了今日这般偏执的性格。如今,也到了他来偿还债责的时候了。儿女都是债啊,就算是天家也无一例外。“还请父皇成全。”
“这么多年了,你倒是难得开口求我一次成全。为父不是不能答应你,只是朝臣和天下悠悠众口你总要让父皇给他们一个交代不是?既然你如今能再次向为父提及,想必你该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说吧,你有何打算?”
此刻,不论君臣,只谈父子,倒也相应和谐。“儿臣愿为父皇追回宝藏,并查清整件事情的全部真相,求父皇一个成全。”
听着耳边谢私霈诚恳的语气,皇帝直觉得一阵恍惚,似是看到了多年前他与谢私霈之间父子感情并未僵化的日子。当时贤妃尚且还在,小小的谢私霈受其母亲教导的极为乖巧懂事,每每见到皇帝都会主动问好,还会和贤妃一道准备皇帝喜爱的吃食等着皇帝忙完政务后去到未央宫同他们母子一道享用。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那个曾经乖巧的孩子变得越发阴戾,而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这个父皇的过错。若是他们只是寻常人家,谢私霈也该是一直拥有着父母双亲的疼宠,这些年也不会这般拼命辛劳吧。“你可有万全的把握?”
“儿臣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见皇帝已经有所松口,甚至言语间开始担忧他是否能够成功,谢私霈当即就表明了自己的决心。“淮南王也许久不曾进京述职了,若是你愿意,大可将他召回京来,如此才更好控制不是吗?”
知道谢私霈的脾气,皇帝也不打算再劝谢私霈不要去做,相反的,谢私霈如今愿意为他做事,这让皇帝心中是十分的欣慰。这是否就说明谢私霈其实对这皇位还是有些想法的呢?“儿臣并不愿打草惊蛇。”
“其实是因为那莫家姑娘现在就在淮南吧?罢了,既然你想做,就去做吧,只是,你的婚事,朕不便再干涉,你可明白?”
之前莫水鸢与谢白止二人的订婚就是皇后求了他的旨意,被赐的婚,当时已经昭告天下,尽管后来婚约被皇后取消,可是若再给谢私霈与莫水鸢赐婚,那他这个皇帝的旨意未免也过于儿戏。尤其,透过皇后的意思,皇帝自然是能够察觉到谢白止对莫水鸢的心思,如今婚约被毁他们固然是不能再成亲,可是说到底,皇帝也不愿看到兄弟二人反目的。“儿臣明白,只是朝臣那边,还请父皇多担待。”
天家的婚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谢私霈做事素来随心所欲,近些年的恶名也为他抵挡了许多的烂桃花,可想要借婚约之名搭上皇家这条大船的不知凡几,往往这些人难缠的紧,谢私霈不愿为此给皇上在朝堂上招惹是非,但同时他也不想被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当了冤大头。“放心吧,有朕在一日,你们的婚事便不会任由他人主宰。”
得到了心中想要的许诺后,谢私霈只觉得脚下顿时轻松,转身便要离去,皇帝犹豫再三,到嘴边的话终究是被咽了下去。罢了,那些事情又何必挑明了徒增不快呢。皇帝正坐书房内,靠着榻椅目光投向了正前方墙上挂着的画像,只有他知道,在这幅先帝的画像背后所挂着的长达十几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他早有打算是要伴他一道入土作古的。谢私霈出了乾清宫,皇后依旧在大门处并未离去,谢私霈见状一时对皇后的毅力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见余兆与皇后都已经发现了自己,谢私霈走上前去致礼“参见皇后娘娘。”
“你出来了?皇上呢?你又同皇上说了什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挑拨蛊惑了皇上?”
皇后此刻的神色满是惶恐,平日里的大气稳重全然不见,看向谢私霈的眼神甚至毫无遗留的展现着对其的愤恨。“娘娘这话私霈不懂,父皇召见私霈实为政务,若娘娘无甚要紧事,还是请回吧,娘娘好生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何必出来在这门当里吹风?”
谢私霈自然自己的语气还算和善,说完就转身要走却突然又被皇后一把抓住了衣袖,这几日不见,皇后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