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此谢私霈自然不会没事找事的去提醒,只是时刻的注意着前方蔡公公的走势,心中计算着自己的步幅。青鸾作为王府的带刀侍卫自然是不能进入乾清宫内,只能在门口等候谢私霈的归来。而他站在原地却丝毫不敢松懈的注视着前方蔡公公与谢私霈的动向。只见那蔡公公扭着细腰,脚下的步子四平八稳,像是用尺子比着行进般每一步都长短一致,而那本就宽大的内侍服也随着蔡公公的步伐泛起涟漪,步步生莲。真是个祸害。青鸾心中忍不住厌烦。“去了一趟漠北,现在放心了?”
皇上看向谢私霈,语气淡淡,面上似是还有些因着未能休息好的困倦,许是前阵子长久的躺卧,双颊依旧有些泛白,目色浑浊并不明亮,整个人看上去略显萎靡。“回禀父皇,放心了。”
得了谢私霈这般一板一眼的回答,皇上略略提起精神,接过一旁秦贵妃送到手边的茶杯,垂眸瞥过一眼后放置在手中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谢私霈静默在下方,对秦贵妃面上的神色变化尽管看得并不分明,但心中却是已经能猜出个大概。“莫家那丫头回来了吗?”
听到皇上这般说话,谢私霈并未觉得诧异,反倒是一旁的秦贵妃突然就坐直了身体,让谢私霈略感意外。通常时候这位秦贵妃可是最为沉得住气的,毕竟当年作为四妃之首的贤妃去世后,后宫中能够跟皇后争宠,给皇后添堵却还无需顾及太多的也就只有当时还是一个平妃的秦妃了。因为她的母家是世袭的爵位,其父平昌侯秦禹,其兄辽远将军秦世昌届时都是皇上重用的人才,就算是看在这个份上,皇上对秦妃自然也是要高看几分的,自然不能够随便就叫皇后欺负了去。更何况秦妃自己也是个争气的,会审时度势,她进宫后尽管被安置在了贤妃先前住过的宫殿内,但是她尊敬逝者,并不像皇后那般对贤妃心存憎恨,相反的会时常将贤妃训诫自己的那一套规章制度搬出来约束自己。这就让皇上更为喜欢她,因而其刚进宫尽管只是一个平妃,其受宠的程度却是能够直接与皇后分庭抗礼的。不过秦妃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从不曾因为自己受宠就有意去打压谁,又或者去艳羡谁,在宫里素来是个安分守己的,这也成了皇帝对其最基础的印象。故而今日秦贵妃做出这样陡然的举动,确实是叫谢私霈有些意外的。“皇上,您在说什么呢?那莫家姑娘不是好好的在莫府待着吗?”
见着秦贵妃已经上前将皇上的这个话题接了过去,谢私霈很识时务的选择了静默不再出声。“老三,你说。那莫家姑娘现今如何?究竟到哪儿了?总不能是你一个人回来的吧?”
皇上说着,看向谢私霈的神色似是还带上了责备?这一变故让谢私霈有些措手不及,皇上今日这般,怎的还像个孩子似的?似是有些生气了?“父皇……”“罢了,不愿说就算了。皇后又在外面闹什么?最近朕实在无暇顾及她,她便是这样每日都来闹,是嫌朕活的太久了吗?”
说着,皇上的脸上郁气越发的明显。“皇上,您怎的又再说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也不利索,想来应该是心中淤堵,想要寻个人关心一下,皇上您也体谅体谅娘娘的不容易吧。”
秦贵妃说着就想要伸出手去拉住皇上的手,但显然皇上早已经预想到了,十分干脆利落的就将自己的手臂变换了位置,而秦贵妃伸出去的手没了着落,又只得悻悻收回扶住了茶杯。“你先下去吧,我和老三说说话。”
还不等秦贵妃想要继续开口说点什么,皇上已经出声开始赶人,到了此刻,秦贵妃无法只得心怀不满的起身离开,临走时还瞪了谢私霈一眼,神色中尽是埋怨。对此谢私霈倒是并未在意,只是冲着秦贵妃点了点头算作鞠礼,脸上的表情都不曾变换过,看得秦贵妃更是气恼。“好了,现如今旁人也走了,有什么你这下可以说了。说吧,此行去漠北可有何发现?”
皇上说着自己便起身来到了正厅内的书房,谢私霈见状只得跟随其脚步,一道进入到书房,就见着那秦公公已经手捧茶壶立在了书案边。见皇上到来,秦公公麻利的就为皇上斟满了茶水,而后又将茶壶放置到桌面上,双手捧着茶盏奉送到已经落在的皇上手中。对于这一杯茶皇上倒是并未再推辞,甚至还静静的开始品尝其余韵来。只见他微微仰着头,眯着眼,喉咙滚动,一口茶水下肚,口齿留香。等皇上再次睁开眼,那一双眼眸之中的混沌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清明一片。“回父皇,儿臣发现,淮南王似是有私铸火药。”
想到自己在漠北的发现,谢私霈并未打算帮着漠北王隐瞒皇上,毕竟说到底皇帝还是自己的亲爹,而那漠北王也不过是一个异姓王爷,熟亲疏远,谢私霈自然是分辨的清楚。且这些年在与漠北王的书信中间,其言辞的暗中试探,以及命令,谢私霈并非全然都没有察觉,只不过是自己不愿过分追究罢了。如今既然漠北王已经不再遮掩,甚至自己露出了马脚,那么谢私霈自然也没有要帮他遮掩的道理。那蛮族人与漠北王府来往甚密,这其中的文章谢私霈都直觉得不简单,更何况是私铸火药这样危险系数极高,影响极大的事情呢。“此话当真?可有何证据?你是如何发现的?”
皇上显然也有些被谢私霈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他一直只知道那漠北王是个不安分的,却从来不曾想过竟然已经不安分至此。“在漠北王府的偏院,儿臣有在其中发现了一条密道,顺着密道往下,里面全都是硫磺、石灰以及制作火药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