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琳的惊诧声,王时济连忙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义父……他们说……晏员外他……他死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王时济也好似被当头一棒,脑袋里顿时乱作一团。 “他……怎么死的?”
其中一人上下看了一眼王时济,眼神里有一丝不怀好意的浅笑。 “您不是那位号称看香奇人的王大师吗?您难道都看不出晏员外的死因?我们听说昨日您还受邀到晏府,不就是要给晏员外看一看这一副香卦吗?据说还是什么平安之相,哎呀……你看这……这怎么第二天,他就遭此横祸呢?”
“你!”
王琳怒目圆睁,脸蛋都气得发抖:“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羞辱我义父!”
王琳刚要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狂妄之辈,又被王时济伸手拦了下来。两人见势不妙,抄起面前的一两银子,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义父……” 王时济摆了摆手,他脸色蜡黄,嘴唇微微的抖动。只是经过了一夜,可所发生的事却百思不得其解,他曾以为晏家小姐的香卦有变,晏员外的香卦才是正解,但如今再看,这时运竟然截然相反。他不知道自己漏了什么,错了什么,但这个失策他着实无法承受,不止为了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名望即将毁于一旦,而是他自己的那一副香卦,大凶之相已现。或许晏员外的死,就是起因,也可能是结果,但无论如何,他觉得自己已经身处漩涡,深不见底,而又不知流向何处…… 愣神的功夫,不远处一匹快马赶来,古铜的面色,愤怒的眸子,手中的八尺亮银长枪不时被震得嗡嗡作响。追赶晏勋的那些家丁,早已不知道被甩到何方,此时的晏勋就像一支离弦之箭,箭头上燃着怒火,想要射穿傅九合的心脏。 王琳看清了由远及近的晏勋,晏勋亦是如此。二人的眼神再次相遇,却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晏勋的眼睛是血红的,泪水与怒火已经让眼中的血丝沸腾,就连正月的严寒也不敢靠近一寸。 距离王时济父女还有十余步,晏勋突然从马背上飞身一跃,脚尖微微一点,亮银长枪宛若一道闪电刺向前方,枪头上的寒光已经照亮了王时济的下颚,只听“当!”
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王琳的佩剑赶到。晏勋的枪头贴着王时济的脸颊划过,深深的刺入旁边的一根木头柱子里。 “你要干什么!”
王琳跨步立于王时济身前,剑指晏勋,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惋惜所交杂的矛盾。 “王大师!你该怎么解释?”
晏勋拔出长枪,那根柱子瞬间四分五裂。 “我义父和晏员外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王琳张开双臂,将王时济死死地护在身后。 “我知道我爹不是被你所害!我只想让王大师解释一下,什么叫平安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平安香吗!?”
王琳刚毅俊俏的面容上,露出些许苦涩,她微微低下了头,两条长眉凝在一起,不再敢正视晏勋如炬般的目光。 “琳儿……”王时济从后面拍了拍王琳的肩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三少爷,鄙人错看晏员外的香卦,但这其中的曲直因果,又岂是求三炷香这么简单,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若非你这一句‘平安之相’,父亲和大哥远赴晖县也不至于如此大意,这因果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晏勋手中的长枪仍然不停的颤抖,丝毫没有理会王琳指在自己眉心的长剑。 “晏勋!你这是强词夺理!”
王琳怒喝。 “强词夺理?”
晏勋向前踏出一步,剑尖的寒气已经直逼眉间:“王大师声名鹊起靠的是什么?若是他人吉言相赠,我必不会有所追究,王大师何许人也?我父亲又为何请他而来,如今你们却怨我强词夺理,这又是何道理?”
“你!……” 王琳被说的一时语塞,着急得眼泪已不停在眼眶中打转。她的功夫不见得逊于晏勋,至少晏勋想对王时济不利的话,也绝非易事。但她侠义心肠,凡事都要讲个理字,而挡在面前的这个理,看似荒诞,却又真实。她既不能让晏勋加害于义父,也不能因此去和晏勋争个你死我活。她心急如焚,而她对面的晏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那两个在前一日还一见钟情的人,却要在此时彼此煎熬,空气已凝结,肝肠亦寸断…… “罢了!”
晏勋收回枪身。 “三公子说的没错,这个理,放在鄙人的身上,确实不算强词夺理。王某甘愿受罚!”
王时济拦下王琳提剑的那只手,绕过王琳,站在了晏勋的身前。不过晏勋却没有理会。 “王大师,望您就此收山,不再观香预事,给世人一个交代!”
晏勋说着,回头边走:“我现在没时间找你算这笔账,待我大仇得报,我再回来讨个说法。”
“你要去哪?”
王琳突然绕到他的身前。 “九合帮!”
“傅九合?是他!?难道晏员外他……” 王琳惊诧不已。晏勋看了一眼王琳,随即收起眼神中仅存的不舍,他翻身上马,提枪便走。 “如果是他,我愿和你同去!”
王琳说着,挡在了马前。 “九合帮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是儿戏吗?再说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晏勋说罢,王琳心中一急,面庞竟涨的通红。 “傅九合与我义父亦有瓜葛,而且此事因他而起,令尊殒命,义父亦被牵连,我愿与你同去,承担义父诳语之责。”
王琳说着,停顿了一下:“再说……你一个人……” “心领了!”
晏勋打断了王琳,抱拳行礼,催马疾奔,绝尘而去,留下王琳独自在风中目光相送。王时济来到王琳身边,看着晏勋的背影消失在远方。 “琳儿,看来你终于找到了你想找的人,不过……没想到……却是在此等情景之下……” “义父……” 王琳的眼圈又有些发红,心中有些苦楚竟一时说不出口。 “走吧,为父累了……” 王琳点了点头,搀扶着王时济的胳膊,一个上午的时间,义父好似苍老了许多。她不能真的去追赶晏勋,因为王时济的安危,决不允许她独自随他去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