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他们,是黄泉教徒。 一阵绝望涌上心头。 窗外的暴雨声,和雨水在窗子滑落的水渍,让她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尸体的凄惨模样。 她会和上周死在这群人手里的那个可怜女孩一样,被切成一块一块的,丢进垃圾桶吗? 还是会和昨天失踪的那位车夫一样,被吊死在大树上? 为神枪岛村打听情报的风险很大。 谁都知道打探黄泉教派的消息是找死。 而岛村先生给的报酬,其实也并没高昂到什么地步。 根本不值得为了那笔钱拿命冒险。 ……但千秋还是在帮他打听消息。 并且,为了不让岛村觉得他亏欠她什么,千秋还对他说,自己就是为了钱帮他收集情报的。 一直都是这样。 ……她愿意帮助岛村先生,仅仅是出于爱。 千秋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多么危险。 她并非没有犹豫过。 千秋曾经数次询问自己的内心:为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否值得? 但答案都是肯定的。 ……她愿意为了他,冒这个险。 千秋知道自己迟早会被盯上。 但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快就找上自己了。导致她根本没什么反应时间——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在暴露前察觉到一些异样的。 “看来你已经懂了啊……那就好说了。”
黄泉教徒哼了一声,露出充满鄙视与厌恶的神情:“臭婊子,你靠身体换来了不少情报嘛……做这种事,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千秋的呼吸,因恐惧变得急促起来。 她眼见那人拔出一把尖刀,在油灯的光芒下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死亡的恐惧,让她头晕目眩。 千秋感到喉咙一阵发干。 恐惧仿佛噎住了她的咽喉,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把尖刀,仿佛带有魔力。 她没法将目光从那可怕的刀锋上移开。 千秋看着对方越靠越近,面色苍白的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尽管只有短短几秒钟,但那仿佛和数小时那么漫长。 冰冷的刀尖,抵在了她的喉咙。 那种尖锐、低温的触感,让千秋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喉咙的收缩会导致刀尖直接刺入其中。 她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这种尖刀,非常适合开膛破肚。 对方刀尖抵住的位置,也正好是她脖子正前方的中央位置。 而且,她在此前,便已经被剥去了全身的衣物。 ……结论很明显了。 她的脖子会被刺穿。 然后,尖刀会一直以直线朝下划,直到把她的肚皮都像切黄油一样划开才行。 毕竟她的尸体是用来杀鸡儆猴的,所以死相必须很悲惨才行。 要死了…… 要被杀掉了…… 她想死得英勇一点,要表现出那种死而无憾的感觉才行。 但她做不到。 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千秋忍不住哭泣起来。 明明儿时的她有着幸福的家庭,可家人都被作为替罪羊无辜的死在刑场,她也因无力支付债务,被卖作游女。 即便年纪还小,但水茶屋把她买来可不是为了养个大小姐的。 因此,千秋刚到这里,便被送给贵客享用。之后的每一天,都要靠努力取悦男人来多多赚取收入,并装作很习惯这一切的样子。 如此,才能逐渐讨得妈妈桑的欢心,好免去挨揍和辱骂,也能在闲暇时去院子里散散步,享受下与鸟儿们独处的快乐。 但她也只是一只笼中鸟罢了。 ……而岛村先生,就是那个明明以人的身份站在笼外,却还真心觉得她这只笼中鸟与他有着平等身份的怪人。 这个怪人,渐渐喜欢上了她。 千秋能感觉到的。 那份情愫,和她抱有的感情一模一样。 但在她看来,自己这种不知被多少男人当玩具用的肮脏身体,以及那可以被随便哪个客人任意侮辱践踏的肮脏灵魂,不配得到这种好人的爱。 更不配,让他成为自己的救星。 岛村先生是个体面人。 ……即便他愿意给她赎身,千秋也会拒绝的。 她不想连累他。 娶她这样低贱的游女,会败坏岛村先生的名声。 千秋不希望岛村因为她的缘故,被人们指指点点,说些难听的闲话。 …… …… 这样每天被男人随喜好任意欺辱的日子,她早就受够了。 可即便是这样的生活,对于将死的她来说,也显得无比奢饰了。 恍惚间,她感到刀尖压得更紧了些。 疼痛感从细微的创口散发而出,却没能让她清醒,反而搞得千秋更加恐惧,几近昏厥。 她闭紧了已然被泪水打湿的嘴唇,试图控制着自己,别再哭得那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