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临安城一片平和下的刀光剑影,楚州前线的较量,无疑要惨烈血腥得多。自明军用从未在正面战场使用过的火炮摧毁宋军的防线后,黄河下游的河面控制权,就完全落到了明军手上。 这也代表着,明军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将骑兵源源不断的送往宋国境内。 事实上,明军也是这么做的。 在将宋军的水上力量全部赶回城内不敢冒头后,明军这边也暂时停下了攻城的步伐。而是加紧修建水上浮桥,让士兵可以顺利的进入楚州地界。 由于紧邻前线,楚州的地界早年间便是百姓寥寥,很多耕地已抛荒多年。又有黄河水患频繁,经常水涝无常。所以明军也不用担心破坏庄稼,惊扰百姓。 在扎营期间,城里的驻军也不是没有出来阻挠过。只是相比明军规划化的骑兵部队,宋军的骑兵部队显然缺乏训练。而且战马也不比宋军精细培养,且与战士配合无间。 所以除了丢下一地尸体外,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于是在宋军的注视下,明军大摇大摆的在城下扎起了营。此时楚州附近的驻军,也都得到了明军大举进攻的消息。在派遣了前哨探查一番情况后,便心安理得的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也是前线驻军应对北方敌军的常用法子! 因为楚州地方穷苦,所以没有什么油水。北方大军南下时,除了驻军的城池,很难得到补给。常常金兵过境,宋军就缩在营寨、城池不出。等到金兵战线拉长,他们便祭出袭扰之策。 如此金兵得不到补给,自己就会退回北境。 如今这一招,宋军是打算用在明军身上了。 只是和以劫掠为主要收入的金兵不同,明军从来都不鼓励士兵化身劫匪,肆意劫掠。就算要搬空一座城市,也要在将领的指挥下,有顺序,有规划的行动。 而且抢到的东西并不会立即转化为他们自己的,而是需要全部献给后勤处,集中统计约等于同等价值的蒙元后,再按照奖励的形式,拿出部分分给士兵们。 并且一直以来,明军都不允许军队将抢劫的对象放在普通百姓身上。毕竟正规军和匪军还是要区分开来的,而且这时代的普通百姓多是穷哈哈,哪有那些高门大户,田亩连片的地主豪强富贵。 这抢,自然要抢这些肉多的肥户。 这一招在高丽战场、倭国战场都得到过实战验证,即便那些百姓对明军这样的敌国军队心怀警惕,但见明军并不会对他们这些苦哈哈动手,并且还会在劫掠富户时,分给他们一些油水,从而得到意外的拥护。 可惜楚州因百姓少得可怜,是难以将这套‘劫富济贫’的法子用在这里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他们的作战任务本就不是攻城夺地。而是将宋军的兵力尽量吸引到北线,从而为实现‘攻略临安’的计划增加必胜的筹码。 眼下楚州通往两面临着河流的城门都已被大营堵住了,明军士兵在大营里日日操练,喊杀声震天。即便隔着城墙,都能让躲在里头的宋军听见。 “这群蒙古鞑子,真是奇乎怪哉。要么就是躲在军营里不出来,要么就是乌泱泱的一大阵全冲出来。也不攻城,就是在咱们的地界绕着圈子。真不知他们是打仗来的,还是南下游玩的。”
城里的衙门内,宋军将领们讨论着有关明军不可思议的举动。 “我底下前些天出城的游骑,还发现有民夫在咱们楚州的地界放牛放羊。那数量,可真是多啊。一片灰白灰白的,那长了好些年的荒草,一朝都喂了牛羊的肚子。羊粪都有半人高勒!”
“还有民夫在咱们这边河滩挖什么东西,大量的沙子用那劳什子独轮车装着,不断运往北岸。”
“你们说明军这是要作甚?”
“莫非是学那围点打援之计?”
“我看未必,河滩上挖成那样子,像是在弄什么沟渠,难道是要把咱们楚州城淹了?”
“可咱们城池那么高,要淹的话,可没那么容易。”
众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贾涉默然不语的听着。其实他也有些拿不定明军的主意。 在初次河面上大规模的交手后,明军就再没有出动大规模的攻城部队了。就连第一次大发神威的火器,都没再试过。 就真的好像是来楚州的地界看看,一点都没有攻城的紧迫和自觉。 此时明军大营里,祖尔别也正与西军副都督特木伦交接着军务。 两人既是老行伍,也是老相识了。此次楚州的战事虽声势震天,但真实的情况两人都懂。 “这楚州的战事,便全托付给你了。”
祖尔别也将象征着总指挥的半个虎牌,郑重的交到特木伦手上。 “放心吧!这种小阵仗,不会有事的。”
特木伦双手接过,同时面向东北面,叩谢君恩,才起来冲着祖尔别也应承道。 “呵呵呵,那是,那是。如此,我这便就去了。”
凭两人的交情,很多都在不言中。再多说些客套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所以祖尔别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废话,就要告辞离去。 “去吧去吧!临安若是有机会,我也不介意多做点什么。”
特木伦忽然提醒了一句道。 “哈哈哈,你也不甘心副都督的位置了?”
祖尔别也打趣道。 “副都督哪有独领一军的快活?你在水师任上,可是潇洒得紧吧?”
“嘿嘿!你就瞧好了吧!楚州之战虽以策应为主,但也并非没有立下泼天大功的机会。到时候,你可得把握住啊!”
“放心吧,我比谁都想更进一步。”
听到这话,祖尔别也笑着离开了大营。 由于是轻装简从,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明军大营已经换了主将。 待来到海州港时,祖尔别也才接到宋国那边皇帝驾崩的消息。这也让他深觉良机已至,更不愿耽搁。一边立即写信,向坐镇辽阳的兀鲁图斯请求立即发动水师,一边赶往早就准备好的九州岛近海,在那里与水师大军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