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撑不住了。太累了。这份不纯粹的感情她也……不要了!“苏阮阮……苏阮阮!”
耳中纷杂的声音远去,她被拉扯进一片无边的黑暗当中,而后彻底没了意识,顾非寒一下慌了,但总算眼疾手快接住她,没让她摔在地上。顾不得其他,他一把将人抱起,转身出门,“管家,立刻备车!”
————疼痛周而复始,愈发剧烈。混沌中,阮阮时睡时醒,总也不得安宁。感觉自己很不好,阮阮挣扎着醒来,有几分清醒的意思,但小腹处疼痛折磨着,身上睡衣都好似早已被汗水打湿了似的。“肚子疼?”
耳畔有个声音在问她,那声音中有丝不已察觉的慌乱,阮阮还来不及辨别,又听他反复安慰,“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会没事的……”后背靠在他怀里。阮阮听出是谁的声音,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想从他怀里起来,想离他远点,可偏偏怎么也提不上半点力气。“顾非寒……”阮阮艰难动了动嘴唇,嗓音细小犹如蚊吟。顾非寒还是听到了,落在她小腹上的掌心微微一僵,而后低头将耳朵凑到她唇边,“你说,我听着。”
“呃……”腹中疼痛翻搅,阮阮没忍住的痛呼一声,也因此声调拔高了些许,“你不要碰我!”
“苏……”“我觉得很恶心!”
“……”她觉得他恶心?顾非寒脸一沉,眸色瞬间阴鸷的不成样子,只是未等他发作,怀中女人再次晕厥过去。见状,顾非寒忍不住朝司机吼,“再开快点!”
等阮阮再次疼醒,已经是医院。准确说是刚到医院。她被安置在移动病床上,床两侧医生和护士推着她一路狂奔,还有那人……临进手术室,顾非寒脚下步子没半点停下的自觉,见状,护士忙将他拦下,手术室门开合之间,阮阮看见他踹翻了墙边的休息椅,厉声低吼,“要是孩子没了,你们医院等着陪葬好了!”
孩子……腹中疼痛加剧,丝丝热流外涌,恍惚中阮阮费力抬手抚了抚平坦小腹,嘴角有丝凄然划过,他还是算计了她……————有一双手一直在拽她。睡梦中,阮阮感觉自己一直在下沉,四下是一片粘稠而令人窒息的黑,尖锐的失重感拉扯着,明知自己在做梦,她想睁眼,可这梦魇缠绕着,它不放过她,要她反复体验撕心裂肺的疼。她看到安然善良无害的模样,可一转眼,却又将那面具撕扯掉,露出狰狞而又恶毒的真面目。她冲她笑。但是一咧嘴,獠牙尖锐,森绿色的毒液令人不寒而栗。阮阮又看到那个房间里的自己……光线昏暗中,只有纠缠的肢体,有人压在她身上,用最残忍的方式在扼杀和虐夺她最宝贵的初次。后来是囚禁她的那间阴暗地下室。常年透不进阳光的地方,粗重的铁链,斑驳的墙壁,没有自由,从此不知昼夜麻木度日,肚子却一天天大起来。到了手术台,她被开膛破肚,浑身是血嗷嗷啼哭的婴孩离开她的身体,他紧闭着眼睛,小小的拳头紧拽着,却打不破命运的残酷,他甚至没有依偎过妈妈的怀抱,冷暖不知,已被双大手狠狠掷在地上,哭声响彻天际,却很快被疯狂的犬吠声遮盖。被撕咬,被分食,哭声没有了,只有地上一滩血水能证明他来过这个世界……她想救她的。可那血腥残忍的画面之外却似有一层透明的屏障笼罩,她被隔绝在外头,进不去,怎么也进不去……帮帮她吧……谁来帮帮她?她无助的乱闯乱撞,不知怎地闯进一堵冷硬胸膛,男人冷冷睨着她,忽而轻蔑一笑,抬手掐住她脖子,“苏阮阮,你不过就是个卑贱的生子工具!”
“不……不是……”呼吸受阻,濒临死亡,阮阮猛地睁眼,“我不是!”
入眼一片纯白,窗外阳光晴暖,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刚刚她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都是梦……吗?阮阮出神的望着窗外,脑中却是一片混乱,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她在河海公寓看到的日记本……妹妹的背叛……惨死的孩子……还有……她掌心不自觉按住小腹,那里一片平坦,剧痛也好似是梦中的事情,这会早已不复存在。所以,ta没了是吗?阮阮突然想到那纸合同,他答应过不再算计她的。结果又一次……他又一次算计了她!他妥协在那份她提出的合同上签字,不是因为在乎她,而是因为他那时候就知道她怀孕了。也不对。从头到尾,他算计和在乎的都是她的肚子,不是她。她甚至连他的算计都不配得到。阮阮静静看着窗外,眼底死灰一片,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死在三年前那张产床上……这样至少她不会见识到这么多人性的脏与恶。死吧……死了或许就解脱了……这个想法抽丝剥茧般迅速疯长,她未曾节制,甚至觉得这个想法再好不过。太悲剧也太痛苦了。就是这样一瞬,她挖空脑袋也没能想到半点活下去的理由。报仇么?可苏安然已经死了。好像她唯一能报复的也只有冷眼看着苏安然的儿子不治而亡。她知道,自己活着一天就会被顾非寒算计一天,她斗不过他,那至少决定自己生死的资格还是有的吧?至于她妈妈……等她死了,囚禁宋美茹威胁不到任何人了,那个男人自然就会将她放了。是了。想来想去,她都该去死。不曾再有半点犹豫,阮阮掀开被子,眼也不眨的拔掉手背上正在打点滴的针头,拖着无力的身子,步伐沉重艰难但又十分坚决的一步步往窗户边过去。很高。阮阮打开窗户,伸头见一眼,目测这病房起码在十几楼,这样最好,纵身一跃,必死无疑。可她实在没力气爬上高度快到她胸口的窗台,只能又转身搬来椅子。踩着椅子的高度,总算轻松许多。阮阮闭上眼睛,身体朝外倾倒——